经济地理学模板(10篇)

时间:2022-12-05 12:00:06

导言:作为写作爱好者,不可错过为您精心挑选的10篇经济地理学,它们将为您的写作提供全新的视角,我们衷心期待您的阅读,并希望这些内容能为您提供灵感和参考。

经济地理学

篇1

(一)人和海洋的关系研究

在国家的资助下,我国学者对海洋经济地理学展开了详细的研究分析,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海洋经济地理学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海洋资源研究,二是陆地和海洋结构的差异性,三是海洋和人的关系等。海岸带是人类和海洋相互交汇的地方,也是海洋活动比较频繁的地方。海洋带的环境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随着人口数量的逐渐增多,人类活动给海岸带的环境带来很大影响。很多人类生活垃圾流向海洋,严重污染了海洋环境。海洋经济地理学可以为治理海洋环境做出一定的贡献,减少外界因素对海洋的污染。

(二)海洋结合和产业布局的研究分析

如今,海洋经济地理学主要从两个方面展开研究分析:一是社会稳定和国家发展,二是海洋经济地理学的自由分析研究。海洋经济地理学先从海洋结构和海洋产业入手进行分析研究。该学科首先研究了海洋结构的变化规律,海洋结构的特点以及海洋结构的变化方向。其次,该学科把海洋结构的特点和当地的产业发展结合在一起,研究分析海洋结构对当地经济发展的作用。最后,海洋经济地理学结合海洋结构的特点,分析研究了海洋结构的优化对策。虽然我国已经展开了海洋经济地理学的研究和分析,但是海洋经济地理学在研究和分析的过程中依旧存在很多问题,研究人员必须针对存在的问题积极采取对策。

(三)海洋产业发展的研究分析

海洋资源也是海洋经济地理学研究分析的重点内容。随着海洋产业的快速发展,海洋产业对国民经济发展的影响不断增大,海洋资源也是沿海城市快速发展的基本保障。但是,我国还没有建立海洋资源保护相关的法律法规,海洋被过度开发,海洋资源被无度浪费,导致海洋资源开始短缺。海洋经济地理学科的开展可以更好的保护海洋资源,推动海洋产业的发展。只有合理控制海洋资源的开采,才能真正实现海洋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二、海洋经济地理学的展望

(一)扩展海洋经济地理学研究领域

吴传钧曾经指出:“我国海洋经济地理学的研究分析领域还需要不断扩展。”海洋经济地理学在研究的过程中还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海洋经济地理学还没有建立相对健全的研究管理体系,研究经验不足等等。海洋经济地理学必须在研究的过程中不断创新研究方法,建立和完善学科研究体系,扩展研究领域,才能实现海洋经济地理学的研究价值。

(二)加强海洋经济地理学和其他学科的联系

虽然我国在海洋经济地理学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海洋经济地理学研究缺乏理论支持。在未来的研究分析中,该学科研究人员还应该加强该学科的理论研究,并在研究的过程中加强该学科和其他学科的联系。其他学科可以为海洋经济地理学的研究分析奠定基础。

(三)协调人和海洋之间的关系

海洋经济地理学是新兴学科,该学科的研究领域相对较小,该学科的研究还受到很多因素的限制。随着海洋经济地理学科的不断发展,该学科应该不断扩大研究领域。任美锷认为:“海洋经济地理学必须合理的协调人和海洋之间的关系。”

篇2

1 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渊源

要理解新经济地理学,首先必须弄清楚它的理论渊源。新经济地理学革命其实是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最新发展及其在经济地理学领域的传播和扩散。将新经济地理学置于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大背景之下,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它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联系与区别。

早在1776年,斯密[25] 在其经典的《国富论》中曾经论证,以分工方式从事的生产明显地表现出规模报酬递增的性质。20世纪20年代,扬格[26] 通过对斯密定理“劳动分工受市场范围限制”进行天才性的阐发,提出“分工一般地取决于分工”(即后人所称的扬格定理),扬格的这句话成为揭示报酬递增内在根本机制的点睛之笔。然而,长期以来,建立在报酬不变技术假定之上的传统新古典经济理论一直处于统治地位,斯密和扬格基于劳动分工的报酬递增思想却几乎被人遗忘。

1977年,迪克西特(Dixit)和斯蒂格利茨(Stiglitz)以严密的数学逻辑将张伯仑垄断竞争模型形式化,在垄断竞争的框架下研究报酬递增,激发了经济学界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第一波,其后又引发了贸易和增长理论研究领域的革命,导致新贸易和新增长理论的迅速成长。D-S模型以严格的数学逻辑演绎了斯密—扬格定理:导致经济进步的报酬递增源于分工和交换的演进所产生的动态正反馈机制,分工导致效率的提升、收入的增加和市场规模的扩大,而市场规模的扩大又为进一步分工开辟了空间,分工既是经济进步的原因又是其结果。如果说新贸易理论研究的是扬格定理中所隐含的市场结构与规模的演变,新增长理论揭示的是扬格定理中所阐发的增长逻辑,则新经济地理学是沟通扬格定理中的市场演变与增长逻辑的桥梁。新经济地理学模型可以被视为D-S模型的空间版本[15]。“新经济地理学的主要贡献在于它将传统的贸易理论所强调的趋同力量与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发展经济学家所描述的趋异力量融入到一个共同的分析框架内。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它使得我们可以将趋同力量与趋异力量与微观经济状况结合起来。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与经济一体化过程相关的基本倾向,以及区域政策可以怎样地影响这些倾向”[27]。

2 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不同理论假设及其后果

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一个最显著的差别,在于前者采用不完全竞争、报酬递增和多样化需求假设,而后者采用完全竞争、报酬不变(或报酬递减)和同质需求的新古典假设。传统经济地理学认为,在区域之间不存在基本差异的情况下,运输成本的存在将导致经济活动沿空间均匀散布,运输成本的变化对厂商区位抉择的影响是线性单调的,这从古典的杜能模型及后来的阿朗索模型可见一斑。然而,传统经济地理学无法清楚地解释现实世界的经济活动集聚现象。20世纪初马歇尔(Marshall)[28] 用“外部经济”这一说法笼统地解释经济集聚。这种外部经济表现为厂商层次的规模报酬不变,而社会性的报酬递增。厂商和产业之间存在的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与市场规模之间形成“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式的互动,从而导致经济活动的积聚。

在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下,用外部经济和产业联系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产业集聚,但是,人们却不清楚这种外部经济源于何方。新经济地理学的长处恰恰在于它能够解释传统经济地理学所不能解释的问题。

采用D-S垄断竞争框架的新经济地理学讲述的是一个包含2个部门(农业部门和制造业部门)的具有不完全竞争市场结构的经济的故事。这里,农业部门的特点是完全竞争和报酬不变(或报酬递减),生产单一、同质的产品;制造业部门的特点为垄断竞争和报酬递增,生产大量的细分产品。作为经济中的需求方的消费者喜好多样化消费,而消费品的生产具有厂商层次上的递增报酬或规模经济。资源的有限性导致多样化消费与专业化生产的报酬递增之间的两难冲突。如果经济规模(人口)或可用资源增加,则有更大的市场空间来平衡上述冲突,专业化生产的报酬递增和多样化消费可以同时兼得。垄断竞争的性质决定了在一个市场中每一品种只由一个厂商专业化生产[29]。

在新经济地理学中,宏观层次的外部经济有其确定的来源或微观基础:厂商层次的报酬递增通过产业联系转化为市场范围的外部经济[30,31]。

前面说到,在报酬不变的条件下,运输成本的存在将导致经济活动沿空间均匀散布,经济体将被分割为分立的市场。而在报酬递增的条件下,运输成本对市场产生的分割效应却是非线性的,运输成本的变化通过影响产业联系所产生的向心力与运输成本或土地租金成本所导致的离心力之间的微妙平衡,导致多样化消费与报酬递增的两难冲突的微妙变化。在运输成本的高端,厂商享有的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将随产品或投入品运输距离的增加而迅速衰减。厂商集聚在狭小的地理空间虽可以享受相当强的后向联系,却很难取得远方市场的前向联系,前向联系与后向联系加在一起形成的向心力(或正反馈效应)难以压倒源于空间距离的运输成本所形成的离心力(或负反馈效应)。就地供应市场的需要促使厂商将生产活动分布在不同的市场区域,每个区域只有有限的厂商以报酬递增的方式生产有限的品种,区域专业化和产业积聚无从发生,市场空间格局表现为高度分隔。

随着运输成本下降到中间段,运输成本对市场可达性构成的制约大大减弱。一方面,厂商集聚在狭小的地理空间仍然可以享有相当强的后向联系;另一方面,集聚的厂商享有的前向联系水平显著上升。在运输成本下降到某一临界值时,前向联系与后向联系加在一起形成的向心力(或正反馈效应)足以压倒源于空间距离的运输成本所形成的离心力(或负反馈效应)。每一家厂商在权衡了集聚和非集聚生产情形下的总的经营成本之后,会发现集聚生产情形下的总成本节约高于分散经营情形下的总成本节约,专业化生产和集聚因此发生,高度分隔的市场趋向于一体化。

当运输成本极低时,运输成本对市场可达性的影响极弱,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不再显著。远离积聚地可以使厂商避过对不可流动的要素(如土地)的竞争,由此而产生的成本节约甚至可以超额补偿因远离积聚地而导致的采购成本的窄幅上升。因此,在运输成本极低的情况下,产业集聚又再次变得不可持续,经济活动再次趋向于沿地理空间扩散。

3 内生与外生之分

传统经济地理学模型大多是外生性的模型,无论是杜能(von Thunen)[32]、克里斯塔勒(Christaller)[33] 和廖什(Losch)[34],还是柏克曼(Beckmann)[35] 和阿朗索(Alonso)[36],他们在研究城市和经济集聚时都将其视为事先给定;齐夫(Zipf)[37] 在研究城市等级体系时同样假定城市及其等级是外生给定的。米尔斯(Mills)[38] 和亨德逊(Henderson)[39] 的城市经济模型亦事先假定外部经济的存在,哈里斯(Harris)[40] 的市场潜能模型和普莱德(Pred)[41] 动态化的经济基础系数模型同样如此。总之,传统经济地理学无法解释城市和集聚,也无法说明外部经济由何而来,它只能通过外部基本特征方面的差异来说明城市和生产结构上的差异——它一开始就假定有市场大小不同的城市或区域的存在,但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大小差异,特别是为什么原本非常相似的国家、地区或城市会发展出非常不同的生产结构;它也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一个部门的厂商趋向于群集在一起,导致区域专业化[42]。

相反,新经济地理学模型是内生性的,它们不需要通过外生差异(如山脉、河流、海港等自然条件的利弊)来解释经济活动的空间分布。新经济地理学模型通过报酬递增、运输成本、产业联系及市场外部性之间动态、非线性的相互作用可以内生出经济活动沿地理空间依倒U形轨迹演化的规律,即使是从原本非常相似的国家、地区或城市也可以内生出这样的规律。新经济地理学模型还可以通过劳动生产率的差异和区域之间内生的工资差异来解释产业向不同地区或国家的渐次扩散[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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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外部性、技术外部性与市场外部性

传统经济地理学所使用的马歇尔“外部经济”包括西托夫斯基(Scitovsky)所称的“技术外部经济”与“市场外部经济(亦称金钱外部经济)”[43]。马歇尔对外部经济和集聚之间的联系分3种情形做过解释:①产业在地理上的集聚可以支持更多的当地厂商以更低的成本专门化地生产更多种类的面向特定产业的非贸易投入品;②通过将相同产业的厂商集聚在同一个地方,一个产业中心可以实现对面向有专门技能的产业工人的劳动市场的汇聚(pooling),而劳动市场的汇聚对厂商和工人都有益处;③产业的集聚便于信息的传播,产生技术溢出(technological spillovers)效果[44]。显然,马歇尔论及的情形①和情形②可以归于西托夫斯基所称的“市场外部经济”,情形③即为“技术外部经济”。

新经济地理学特别强调和关心“市场外部经济”,大多数新经济地理学模型都是建立在“市场外部经济”基础上的。作为新经济地理学代表人之一的克鲁格曼[44] 认为,技术创新并非是驱动产业集聚的唯一因素,而受“市场外部经济”推进的产业集聚却相当普遍;此外,技术和知识溢出是无形的,难以量化,任何人都可以就技术状况做出任何外生性的假设。因此,新经济地理学将建模的重点放在“市场外部经济”之上。但并不能据此得出新经济地理学否定技术外部性存在,只将外部经济局限于市场外部经济的狭窄范围的结论。

5 对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不同程度的解释力

尽管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都试图用循环累积因果关系解释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和城市的产生,但二者对循环累积因果关系背后的驱动因素的解释是不同的。在传统经济地理学那里,驱动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是所谓的“外部经济”,但产生“外部经济”的“黑箱”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人们却不得而知。不过,有了容纳“外部经济”的“黑箱”,至少可以将由前向联系与后向联系产生的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形式化[6]。

新经济地理学则认为,一个下游产业要对上游产业产生后向联系,在它们之间光有买方—卖方关系是不够的,还必须存在这样的情形:即下游产业产出的增加,通过扩大它所使用的中间产品的市场,将导致上游产业以更为有效的规模从事生产。类似地,只有在上游生产部门产出的增加允许下游产业更为有效地生产的情况下,下游产业才会享有前向联系[31]。因此,新经济地理学假定外部性是有单个厂商层次上的规模经济参与的市场交互作用的结果,新经济地理学所关注的外部经济主要是在微观层次报酬递增条件下的市场外部性,单个厂商层次的报酬递增通过市场外部性与产业间联系触发循环累积因果关系[30]:市场规模的扩大促进生产的专业化分工和产品细分,扩大的市场支持更多新的厂商以更低的成本规模专业化生产细分产品,增加的市场外部性对更多的厂商形成吸引,从而激活“市场扩张—生产专业化/产品细分—外部经济加强—分工深化/厂商集聚—市场扩张”的累积循环过程[9]。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在新经济地理学模型中内生的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强度与运输成本之间存在非线性的关系:在中等大小的运输成本下,会产生较强的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在较高与较低的运输成本下,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却都表现得比较弱。

6 内生不对称性

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存在决定了新经济地理学模型的内生不对称性,这种不对称性对于运输成本表现出同样的敏感性。以两区域模型为例[6]:假定存在2个外界条件(人口规模、技术、自然环境等)完全相同的区域。在较高的运输成本下,后向联系强但前向联系弱,总的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弱,区域专业化无从发生,产业将在两区域内平均分布;在运输成本的中间段,后向联系并不明显减弱,而前向联系显著增强,总的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强,区域专业化和积聚由此发生;当运输成本进一步下降之后,任何区位的后向联系与前向联系都不再表现出显著的差异,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反倒变弱,积聚变得不可维持,厂商重新选择分散化的区位决策。

在其他以“技术外部性”为基础而建立的模型中,也会出现内生不对称性。但是,由此类模型生出的不对称性并不像在新经济地理学模型中的那样表现出对运输成本的敏感性。

7 历史、预期、路径依赖和锁定

采用报酬不变假设的传统经济地理学预测经济空间是一个线性、和谐、稳定和均衡的系统。但是,现实中的经济却远非如此。新经济地理学向经济系统中加入报酬递增律,可以更好地解释经济活动的空间积聚和扩散机理。但是,报酬递增律的引入导致新经济地理学模型出现多种均衡状态。如在两区域模型中,我们知道,当运输成本降到足够低时,制造业将在2个完全相同的区域中的某个区域形成集聚。由于所讨论的2个区域的一切外部条件都完全相同,因此,集聚具体在哪个区域发生,却不是事先能够确定的。这时候,历史偶然因素将起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如亚瑟(Arthur)在讨论厂商的区位决策时注意到的,在存在报酬递增和外部经济的情况下,如果第一家厂商纯粹出于地理偏好来选择生产区位,则第二家厂商的区位决策不仅仅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与第一家厂商为邻而获得的益处亦不能从后者的考虑之中排除。以后的厂商关于生产的区位决策过程亦大抵如此。因此,某个区位碰巧在早期比其它区位吸引了更多的厂商,它就有可能吸引更多的厂商。亚瑟的研究表明,产业活动的空间集聚亦遵循路径依赖原理:在报酬递增的条件下,一旦经济活动随机选择一个特定的路径,除非发生大的反方向扰动,这一选择可能将被锁定,经济将继续保持在先前的路径上运行[45]。换言之,一旦有外部冲击在两个完全相同的区域之间造成任何微小差异,这种差异都将因循环累积的正反馈机制而放大。

既然历史偶然因素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经济活动在2个事先完全相同的区域中的分布,因此,即使并不发生实际的外部冲击,单是经济成分的个人预期也足以构成影响经济活动空间分布的“第一驱动力”。换言之,给定累积循环因果效应的存在,众多微观经济分子的共同预期具有自我实现的倾向。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任何短期冲击或预期变化都会有其长期后果。但是,克鲁格曼指出,相对而言,历史事件和预期变化对于大尺度的“核心—周边”演进问题(如美国“阳光带”的演化)至多有一些助长作用,因为资本和劳动在大尺度的空间范围的流动实在比较缓慢;对于较小尺度的空间经济演化(如单个城市或大一点的区域的兴衰)、历史事件和预期变化的确可以对其产生重要影响[44]。

8 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缺陷

新经济地理学理论研究为解释经济活动的集聚和扩散现象提供了新的视角、理论、方法和工具。但是,就像所有新技术与新知识的发展一样,新经济地理学在理论及其应用方面也存在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有关的评论文章对新经济地理学本身的缺陷从多种视角展开了批判,地理学界对它的抨击则尤为激烈。有些观点表现出独立的学术研判和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有些观点或流于人云亦云,或表达的主观判断多于客观论证。细心的读者可能会注意到:2002年4月,顾朝林等[23] 在《地理科学》上曾撰写《“新经济地理学”与“地理经济学”》一文,展望“西方经济学与地理学融合的新趋向”;可是,到了2002年8月(仅仅过了4个月),同样的作者又在《地理学报》上纵论“新经济地理学与经济地理学的分异与对立”[24]。流行的对新经济地理学缺陷的批判概括起来主要有:

新经济地理学用高深数学所建立的模型,不过是地理学家多年前就已有意识地抛弃了的分析方法,它所得出的结论并无特别的新意,经验应用更是奇缺[22]。

“新经济地理学”在经验上的洞察力是有限的,它不可能做出比十几年前就出现的经济地理学更详细和全面的工作;同时,支撑“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及认识论基础不足。这表现在:①就区域集聚而言,经济学家很难做出超过地理学家的研究成就;②就报酬递增与空间集聚而言,“新经济地理学”没有意识到技术对经济过程的重要性;③就“新经济地理学”空间集聚的方法而言,也存在认识论上的局限性;④从主流经济学的角度看,“新经济地理学”模糊了许多经济学、地理学概念;⑤就“新经济地理学”本身而言,区域的概念也存在着问题[23]。

上述批判是否全都切中了新经济地理学的“要脉”,尚有待实践检验。不过,在未见石祖葆[22] 和顾朝林等[24] 对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渊源、根本假设及其方法论做深入解剖的情况下,听到“新经济地理学结论并无特别的新意”和“就区域集聚而言,经济学家很难做出超过地理学家的研究成就”的断言,不免让人感到有失严肃和严谨。新经济地理学的新意并不在于它对集聚现象的描述,而在于它在新的假设下对现象背后的内在机理的深度揭示。揭示集聚经济源于报酬递增以及产业集聚随运输成本非线性变化乃是新经济地理学的根本创新之所在,它突破了以往的“集聚经济导致集聚”的循环论证。此外,对经济地理问题的科学探索并不非得要求在经济学家与地理学家之间分一个上下高低;而说“新经济地理学家的视野狭窄,与传统经济地理学家之间缺乏交流”[22] 就更是脱不去主观偏颇之嫌了。至于新经济地理学为何不将技术创新和扩散因素纳入研究范围,克鲁格曼其实早有解释。“新经济地理学”在成型之初,已经预见到需要就实证检验做大量的研究。一些著名的经济地理学家如蒲格(Puga)[46]、戴维斯(Davis)、魏恩斯坦(Weinstein)[47]、亨德森(Henderson)[48]、汉森(Hanson)[49~51] 等其实早就进行过大量的实证,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对实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有关理论与实证研究成果被联合国、世界银行、WTO以及各国政府广泛用于指导贸易和发展政策与实践。因此,说新经济地理学“过于偏重数学模型”、“缺乏经验研究的证实”以及“理论与政策实践相关性弱”[22],无异于对新经济地理学领域的研究现状视而不见。

篇3

1 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渊源

要理解新经济地理学,首先必须弄清楚它的理论渊源。新经济地理学革命其实是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最新发展及其在经济地理学领域的传播和扩散。将新经济地理学置于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大背景之下,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它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联系与区别。

早在1776年,斯密[25] 在其经典的《国富论》中曾经论证,以分工方式从事的生产明显地表现出规模报酬递增的性质。20世纪20年代,扬格[26] 通过对斯密定理“劳动分工受市场范围限制”进行天才性的阐发,提出“分工一般地取决于分工”(即后人所称的扬格定理),扬格的这句话成为揭示报酬递增内在根本机制的点睛之笔。然而,长期以来,建立在报酬不变技术假定之上的传统新古典经济理论一直处于统治地位,斯密和扬格基于劳动分工的报酬递增思想却几乎被人遗忘。

1977年,迪克西特(dixit)和斯蒂格利茨(stiglitz)以严密的数学逻辑将张伯仑垄断竞争模型形式化,在垄断竞争的框架下研究报酬递增,激发了经济学界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第一波,其后又引发了贸易和增长理论研究领域的革命,导致新贸易和新增长理论的迅速成长。d-s模型以严格的数学逻辑演绎了斯密—扬格定理:导致经济进步的报酬递增源于分工和交换的演进所产生的动态正反馈机制,分工导致效率的提升、收入的增加和市场规模的扩大,而市场规模的扩大又为进一步分工开辟了空间,分工既是经济进步的原因又是其结果。如果说新贸易理论研究的是扬格定理中所隐含的市场结构与规模的演变,新增长理论揭示的是扬格定理中所阐发的增长逻辑,则新经济地理学是沟通扬格定理中的市场演变与增长逻辑的桥梁。新经济地理学模型可以被视为d-s模型的空间版本[15]。“新经济地理学的主要贡献在于它将传统的贸易理论所强调的趋同力量与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发展经济学家所描述的趋异力量融入到一个共同的分析框架内。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它使得我们可以将趋同力量与趋异力量与微观经济状况结合起来。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与经济一体化过程相关的基本倾向,以及区域政策可以怎样地影响这些倾向”[27]。

2 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不同理论假设及其后果

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的一个最显著的差别,在于前者采用不完全竞争、报酬递增和多样化需求假设,而后者采用完全竞争、报酬不变(或报酬递减)和同质需求的新古典假设。传统经济地理学认为,在区域之间不存在基本差异的情况下,运输成本的存在将导致经济活动沿空间均匀散布,运输成本的变化对厂商区位抉择的影响是线性单调的,这从古典的杜能模型及后来的阿朗索模型可见一斑。然而,传统经济地理学无法清楚地解释现实世界的经济活动集聚现象。20世纪初马歇尔(marshall)[28] 用“外部经济”这一说法笼统地解释经济集聚。这种外部经济表现为厂商层次的规模报酬不变,而社会性的报酬递增。厂商和产业之间存在的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与市场规模之间形成“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式的互动,从而导致经济活动的积聚。

在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下,用外部经济和产业联系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产业集聚,但是,人们却不清楚这种外部经济源于何方。新经济地理学的长处恰恰在于它能够解释传统经济地理学所不能解释的问题。

采用d-s垄断竞争框架的新经济地理学讲述的是一个包含2个部门(农业部门和制造业部门)的具有不完全竞争市场结构的经济的故事。这里,农业部门的特点是完全竞争和报酬不变(或报酬递减),生产单一、同质的产品;制造业部门的特点为垄断竞争和报酬递增,生产大量的细分产品。作为经济中的需求方的消费者喜好多样化消费,而消费品的生产具有厂商层次上的递增报酬或规模经济。资源的有限性导致多样化消费与专业化生产的报酬递增之间的两难冲突。如果经济规模(人口)或可用资源增加,则有更大的市场空间来平衡上述冲突,专业化生产的报酬递增和多样化消费可以同时兼得。垄断竞争的性质决定了在一个市场中每一品种只由一个厂商专业化生产[29]。

在新经济地理学中,宏观层次的外部经济有其确定的来源或微观基础:厂商层次的报酬递增通过产业联系转化为市场范围的外部经济[30,31]。

前面说到,在报酬不变的条件下,运输成本的存在将导致经济活动沿空间均匀散布,经济体将被分割为分立的市场。而在报酬递增的条件下,运输成本对市场产生的分割效应却是非线性的,运输成本的变化通过影响产业联系所产生的向心力与运输成本或土地租金成本所导致的离心力之间的微妙平衡,导致多样化消费与报酬递增的两难冲突的微妙变化。在运输成本的高端,厂商享有的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将随产品或投入品运输距离的增加而迅速衰减。厂商集聚在狭小的地理空间虽可以享受相当强的后向联系,却很难取得远方市场的前向联系,前向联系与后向联系加在一起形成的向心力(或正反馈效应)难以压倒源于空间距离的运输成本所形成的离心力(或负反馈效应)。就地供应市场的需要促使厂商将生产活动分布在不同的市场区域,每个区域只有有限的厂商以报酬递增的方式生产有限的品种,区域专业化和产业积聚无从发生,市场空间格局表现为高度分隔。

随着运输成本下降到中间段,运输成本对市场可达性构成的制约大大减弱。一方面,厂商集聚在狭小的地理空间仍然可以享有相当强的后向联系;另一方面,集聚的厂商享有的前向联系水平显著上升。在运输成本下降到某一临界值时,前向联系与后向联系加在一起形成的向心力(或正反馈效应)足以压倒源于空间距离的运输成本所形成的离心力(或负反馈效应)。每一家厂商在权衡了集聚和非集聚生产情形下的总的经营成本之后,会发现集聚生产情形下的总成本节约高于分散经营情形下的总成本节约,专业化生产和集聚因此发生,高度分隔的市场趋向于一体化。

当运输成本极低时,运输成本对市场可达性的影响极弱,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不再显著。远离积聚地可以使厂商避过对不可流动的要素(如土地)的竞争,由此而产生的成本节约甚至可以超额补偿因远离积聚地而导致的采购成本的窄幅上升。因此,在运输成本极低的情况下,产业集聚又再次变得不可持续,经济活动再次趋向于沿地理空间扩散。

3 内生与外生之分

传统经济地理学模型大多是外生性的模型,无论是杜能(von thunen)[32]、克里斯塔勒(christaller)[33] 和廖什(losch)[34],还是柏克曼(beckmann)[35] 和阿朗索(alonso)[36],他们在研究城市和经济集聚时都将其视为事先给定;齐夫(zipf)[37] 在研究城市等级体系时同样假定城市及其等级是外生给定的。米尔斯(mills)[38] 和亨德逊(henderson)[39] 的城市经济模型亦事先假定外部经济的存在,哈里斯(harris)[40] 的市场潜能模型和普莱德(pred)[41] 动态化的经济基础系数模型同样如此。总之,传统经济地理学无法解释城市和集聚,也无法说明外部经济由何而来,它只能通过外部基本特征方面的差异来说明城市和生产结构上的差异——它一开始就假定有市场大小不同的城市或区域的存在,但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大小差异,特别是为什么原本非常相似的国家、地区或城市会发展出非常不同的生产结构;它也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一个部门的厂商趋向于群集在一起,导致区域专业化[42]。

相反,新经济地理学模型是内生性的,它们不需要通过外生差异(如山脉、河流、海港等自然条件的利弊)来解释经济活动的空间分布。新经济地理学模型通过报酬递增、运输成本、产业联系及市场外部性之间动态、非线性的相互作用可以内生出经济活动沿地理空间依倒u形轨迹演化的规律,即使是从原本非常相似的国家、地区或城市也可以内生出这样的规律。新经济地理学模型还可以通过劳动生产率的差异和区域之间内生的工资差异来解释产业向不同地区或国家的渐次扩散[9]。

4 外部性、技术外部性与市场外部性 传统经济地理学所使用的马歇尔“外部经济”包括西托夫斯基(scitovsky)所称的“技术外部经济”与“市场外部经济(亦称金钱外部经济)”[43]。马歇尔对外部经济和集聚之间的联系分3种情形做过解释:①产业在地理上的集聚可以支持更多的当地厂商以更低的成本专门化地生产更多种类的面向特定产业的非贸易投入品;②通过将相同产业的厂商集聚在同一个地方,一个产业中心可以实现对面向有专门技能的产业工人的劳动市场的汇聚(pooling),而劳动市场的汇聚对厂商和工人都有益处;③产业的集聚便于信息的传播,产生技术溢出(technological spillovers)效果[44]。显然,马歇尔论及的情形①和情形②可以归于西托夫斯基所称的“市场外部经济”,情形③即为“技术外部经济”。

新经济地理学特别强调和关心“市场外部经济”,大多数新经济地理学模型都是建立在“市场外部经济”基础上的。作为新经济地理学代表人之一的克鲁格曼[44] 认为,技术创新并非是驱动产业集聚的唯一因素,而受“市场外部经济”推进的产业集聚却相当普遍;此外,技术和知识溢出是无形的,难以量化,任何人都可以就技术状况做出任何外生性的假设。因此,新经济地理学将建模的重点放在“市场外部经济”之上。但并不能据此得出新经济地理学否定技术外部性存在,只将外部经济局限于市场外部经济的狭窄范围的结论。

5 对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不同程度的解释力

尽管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都试图用循环累积因果关系解释经济活动的空间集聚和城市的产生,但二者对循环累积因果关系背后的驱动因素的解释是不同的。在传统经济地理学那里,驱动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是所谓的“外部经济”,但产生“外部经济”的“黑箱”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人们却不得而知。不过,有了容纳“外部经济”的“黑箱”,至少可以将由前向联系与后向联系产生的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形式化[6]。

新经济地理学则认为,一个下游产业要对上游产业产生后向联系,在它们之间光有买方—卖方关系是不够的,还必须存在这样的情形:即下游产业产出的增加,通过扩大它所使用的中间产品的市场,将导致上游产业以更为有效的规模从事生产。类似地,只有在上游生产部门产出的增加允许下游产业更为有效地生产的情况下,下游产业才会享有前向联系[31]。因此,新经济地理学假定外部性是有单个厂商层次上的规模经济参与的市场交互作用的结果,新经济地理学所关注的外部经济主要是在微观层次报酬递增条件下的市场外部性,单个厂商层次的报酬递增通过市场外部性与产业间联系触发循环累积因果关系[30]:市场规模的扩大促进生产的专业化分工和产品细分,扩大的市场支持更多新的厂商以更低的成本规模专业化生产细分产品,增加的市场外部性对更多的厂商形成吸引,从而激活“市场扩张—生产专业化/产品细分—外部经济加强—分工深化/厂商集聚—市场扩张”的累积循环过程[9]。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在新经济地理学模型中内生的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强度与运输成本之间存在非线性的关系:在中等大小的运输成本下,会产生较强的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在较高与较低的运输成本下,循环累积因果关系却都表现得比较弱。

6 内生不对称性

循环累积因果关系的存在决定了新经济地理学模型的内生不对称性,这种不对称性对于运输成本表现出同样的敏感性。以两区域模型为例[6]:假定存在2个外界条件(人口规模、技术、自然环境等)完全相同的区域。在较高的运输成本下,后向联系强但前向联系弱,总的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弱,区域专业化无从发生,产业将在两区域内平均分布;在运输成本的中间段,后向联系并不明显减弱,而前向联系显著增强,总的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强,区域专业化和积聚由此发生;当运输成本进一步下降之后,任何区位的后向联系与前向联系都不再表现出显著的差异,循环累积因果效应反倒变弱,积聚变得不可维持,厂商重新选择分散化的区位决策。

在其他以“技术外部性”为基础而建立的模型中,也会出现内生不对称性。但是,由此类模型生出的不对称性并不像在新经济地理学模型中的那样表现出对运输成本的敏感性。

7 历史、预期、路径依赖和锁定

采用报酬不变假设的传统经济地理学预测经济空间是一个线性、和谐、稳定和均衡的系统。但是,现实中的经济却远非如此。新经济地理学向经济系统中加入报酬递增律,可以更好地解释经济活动的空间积聚和扩散机理。但是,报酬递增律的引入导致新经济地理学模型出现多种均衡状态。如在两区域模型中,我们知道,当运输成本降到足够低时,制造业将在2个完全相同的区域中的某个区域形成集聚。由于所讨论的2个区域的一切外部条件都完全相同,因此,集聚具体在哪个区域发生,却不是事先能够确定的。这时候,历史偶然因素将起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如亚瑟(arthur)在讨论厂商的区位决策时注意到的,在存在报酬递增和外部经济的情况下,如果第一家厂商纯粹出于地理偏好来选择生产区位,则第二家厂商的区位决策不仅仅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与第一家厂商为邻而获得的益处亦不能从后者的考虑之中排除。以后的厂商关于生产的区位决策过程亦大抵如此。因此,某个区位碰巧在早期比其它区位吸引了更多的厂商,它就有可能吸引更多的厂商。亚瑟的研究表明,产业活动的空间集聚亦遵循路径依赖原理:在报酬递增的条件下,一旦经济活动随机选择一个特定的路径,除非发生大的反方向扰动,这一选择可能将被锁定,经济将继续保持在先前的路径上运行[45]。换言之,一旦有外部冲击在两个完全相同的区域之间造成任何微小差异,这种差异都将因循环累积的正反馈机制而放大。

既然历史偶然因素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经济活动在2个事先完全相同的区域中的分布,因此,即使并不发生实际的外部冲击,单是经济成分的个人预期也足以构成影响经济活动空间分布的“第一驱动力”。换言之,给定累积循环因果效应的存在,众多微观经济分子的共同预期具有自我实现的倾向。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任何短期冲击或预期变化都会有其长期后果。但是,克鲁格曼指出,相对而言,历史事件和预期变化对于大尺度的“核心—周边”演进问题(如美国“阳光带”的演化)至多有一些助长作用,因为资本和劳动在大尺度的空间范围的流动实在比较缓慢;对于较小尺度的空间经济演化(如单个城市或大一点的区域的兴衰)、历史事件和预期变化的确可以对其产生重要影响[44]。

8 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缺陷

新经济地理学理论研究为解释经济活动的集聚和扩散现象提供了新的视角、理论、方法和工具。但是,就像所有新技术与新知识的发展一样,新经济地理学在理论及其应用方面也存在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有关的评论文章对新经济地理学本身的缺陷从多种视角展开了批判,地理学界对它的抨击则尤为激烈。有些观点表现出独立的学术研判和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有些观点或流于人云亦云,或表达的主观判断多于客观论证。细心的读者可能会注意到:2002年4月,顾朝林等[23] 在《地理科学》上曾撰写《“新经济地理学”与“地理经济学”》一文,展望“西方经济学与地理学融合的新趋向”;可是,到了2002年8月(仅仅过了4个月),同样的作者又在《地理学报》上纵论“新经济地理学与经济地理学的分异与对立”[24]。流行的对新经济地理学缺陷的批判概括起来主要有:

新经济地理学用高深数学所建立的模型,不过是地理学家多年前就已有意识地抛弃了的分析方法,它所得出的结论并无特别的新意,经验应用更是奇缺[22]。

“新经济地理学”在经验上的洞察力是有限的,它不可能做出比十几年前就出现的经济地理学更详细和全面的工作;同时,支撑“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及认识论基础不足。这表现在:①就区域集聚而言,经济学家很难做出超过地理学家的研究成就;②就报酬递增与空间集聚而言,“新经济地理学”没有意识到技术对经济过程的重要性;③就“新经济地理学”空间集聚的方法而言,也存在认识论上的局限性;④从主流经济学的角度看,“新经济地理学”模糊了许多经济学、地理学概念;⑤就“新经济地理学”本身而言,区域的概念也存在着问题[23]。

上述批判是否全都切中了新经济地理学的“要脉”,尚有待实践检验。不过,在未见石祖葆[22] 和顾朝林等[24] 对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渊源、根本假设及其方法论做深入解剖的情况下,听到“新经济地理学结论并无特别的新意”和“就区域集聚而言,经济学家很难做出超过地理学家的研究成就”的断言,不免让人感到有失严肃和严谨。新经济地理学的新意并不在于它对集聚现象的描述,而在于它在新的假设下对现象背后的内在机理的深度揭示。揭示集聚经济源于报酬递增以及产业集聚随运输成本非线性变化乃是新经济地理学的根本创新之所在,它突破了以往的“集聚经济导致集聚”的循环论证。此外,对经济地理问题的科学探索并不非得要求在经济学家与地理学家之间分一个上下高低;而说“新经济地理学家的视野狭窄,与传统经济地理学家之间缺乏交流”[22] 就更是脱不去主观偏颇之嫌了。至于新经济地理学为何不将技术创新和扩散因素纳入研究范围,克鲁格曼其实早有解释。“新经济地理学”在成型之初,已经预见到需要就实证检验做大量的研究。一些著名的经济地理学家如蒲格(puga)[46]、戴维斯(davis)、魏恩斯坦(weinstein)[47]、亨德森(henderson)[48]、汉森(hanson)[49~51] 等其实早就进行过大量的实证,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对实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有关理论与实证研究成果被联合国、世界银行、wto以及各国政府广泛用于指导贸易和发展政策与实践。因此,说新经济地理学“过于偏重数学模型”、“缺乏经验研究的证实”以及“理论与政策实践相关性弱”[22],无异于对新经济地理学领域的研究现状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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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道院士曾指出,经济地理学是 “实践任务带动学科发展” 一门应用性学科,能否参与解决区域重大问题决定该学科的兴衰,关系该学科命运。长期以来,区域规划一直是经济地理学主要实践对象。进入新世纪,区域规划运行所植根社会、经济、体制等区域背景发生了巨大变迁,新的区域问题不断出现,并由此推动区域规划全面转型。区域规划全面转型必然对经济地理学及其教学提出了新的要求。纵观国内主流经济地理学本科教材,部分教材内容已难以适应区域规划转型的实践需求,甚至部分理论体系与区域规划转型内涵相抵触,如果不加选择地将这些理论直接应用到规划实践中,可能“误导”规划,并会给未来区域发展带来更大、更尖锐的矛盾。鉴于此,本文在解析区域规划转型内涵基础上,对经济地理学课程教学内容的优化进行探讨。

1 区域规划转型内涵

芒福德(L.Memford)认为,真正影响规划的是深刻的政治和经济的变革。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区域发展环境发生的巨大变化,客观上要求区域规划的理念、属性和目标随之变化,由此带来了区域规划的全面转型。

1.1 规划理念转向:由不均衡发展走向相对均衡发展:从空间的角度,区域发展大致可以划分为不均衡和均衡两种发展模式。区域发展模式的选择离不开历史的语境。在资本、技术和人才极度匮乏的改革开放初期,为了尽快从贫穷、落后中突围出来,运用不均衡发展战略,给一部分地区“先行先试”的特殊政策让其先富起来的方针,不仅具有深刻的历史背景,而且符合改革开放初期区域发展的实际需求。至上世纪末,在中央政府大量支持下,沿海地区凭借其优越的区位,实现了率先发展。但同时也应看到,在某种程度上,沿海优先发展是建立在国家赋予其种种“特权”,并以牺牲中西部发展权为代价的基础上实现了。进入1990年代,伴随着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唐三大都市圈不断成长,三大增长极的极化效应越来越强,地区发展不平衡性和城乡差距迅速拉大。如任由这种不平衡发展持续下去,不仅不利于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违背了不均衡发展的终极目标——“共同富裕”,而且可能危及社会和政治稳定。近年,区域协调发展已上升为国家战略,标志着中国区域发展战略发生了重大转向,即从局部区域优先发展向区域协调发展转向,由“效率至上”逐步向注重社会公平(包括区域发展公平)演进。区域规划以解决区域重大问题为己任。区域发展战略转向要求区域规划理念由不均衡发展向均衡发展转向。

1.2 规划属性转向:由“技术工具”走向区域公共政策。在西方发达国家,无论是1930年代美国的田纳西河流域规划,还是20世纪末欧洲空间规划(ESDP),尽管区域规划的范围、类型、具体目标和内容千差万别,但几乎都是针对特定地区空间发展所面临重大问题而制定的,具有很强的公共政策属性。区域规划已不再以提供确切的蓝图等技术手段为主要目标,而是注重空间规划与相关社会经济政策的集成,注重规划与区域其他治理手段一起共同引导和控制区域发展和建设。在中国,伴随多元社会和利益博弈常态化的出现,区域规划以摆脱以往“生产力布局”等技术角色,向区域公共政策层面转向。对此,张京祥指出,区域规划公共政策属性的增强旨在更好地解决区域公共问题,维护与协调区域公共利益,通过强制性或引导性的政策对区域内的社会公共资源、利益进行合理的划分与配置。

1.3 规划目标转向:由“经济增长”走向“3E”综合平衡: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特殊时代下,促进经济增长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是最大的政治问题。在此历史时期,区域规划为“经济建设”服务存在广泛的社会共识,“效率至上”的区域规划有其合理性和合法性的一面。进入1990年代中后期,伴随着地区差异、城乡差异不断拉大,空间公平问题日益突出。与此同时,伴随经济快速持续增长,人与自然之间张力不断加大,生态环境问题也日益彰显。趋于不断激化的空间公平问题、生态环境问题逐步消解了“效率至上”的规划价值体系和规划目标体系,取而代之的是科学发展观,其核心内涵是强调经济增长、社会公平、环境优化的“3E”(Economy,Equity and Environment) 综合平衡。国内著名区域规划专家胡序威先生指出,区域规划的核心任务是搞好区域空间的综合协调,包括地区之间、区域内城镇之间、城乡之间的利益协调,还包括国家与地方、集体与个人之间的利益协调。伴随着区域发展理念、规划理念的转变,区域规划目标也由“经济增长”逐步向“3E”综合平衡转向,空间发展公平问题、生态环境问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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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国际间行业内贸易量快速增长、企业分布全球化、产业集聚等现象的大量出现,传统理论对企业区位选择的解释越来越无力,直到新经济地理学的出现。本文系统梳理了从古典区位理论到“新”新经济地理学发展的过程,以期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这一经济学最新分支的理论脉络。

二、古典区位理论与新古典区位理论下的区位选择

将地理空间与经济问题结合起来进行分析最早可以追溯到经济学初期。德国经济学家杜能(1826)最早注意到区位对运输费用的影响,他指出距离城市远近的地租差异是决定农业土地利用方式的关键因素。由此他提出了以城市为中心呈六个同心圆状分布的农业地带理论,即著名的"杜能环"。德国经济学家韦伯在20世纪初发表了两篇名著《论工业区位》(1909)、《工业区位理论》 (1914)。他认为运输费用决定着工业区位的基本方向,理想的工业区位是运距和运量最低的地点。

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区位理论获得了迅速的发展。美国学者Isard 创立的“区域科学”和Alonso 开创的“新城市经济学”为大家所熟知。Isard (1949) 致力于将古典区位理论整合到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之中,建立一个完整的关于经济活动区位问题的分析范式,但其始终未能建立起关于区位的一般均衡模型。随后Alonso (1964) 提出城市土地竞租理论,以完整的微观经济学的理论为基础,分析城市居民和企业布局、生活和生产活动的行为,揭示了城市内部空间中经济活动的基本规律。

新古典区位论主要关注的是企业的均衡与空间竞争,其在古典区位理论的基础上从比较静态与最优化角度分析企业区位选址问题。然而,新古典区位论的整个理论框架仍然沿用新古典经济学关于产品同质、规模报酬不变和完全竞争的假设,这极大的影响了其理论对于现实中企业区位选择现象的解释力度。

三、新经济地理学理论下的区位选择

1991年,克鲁格曼发表了《收益递增与经济地理》一文,提出了“中心―”模型(CP模型),它标志着新经济地理学的诞生。在分析中,克鲁格曼将D-S模型(Dixit,Stiglitz,1977)拓展到了两个区域,在两个区域对称分布的初始状态下,劳动力跨区域流动导致流入区域市场规模增加,通过“本地市场效应”吸引企业入驻;企业聚集区域的商品由于包含较少的交通成本而使得价格较低,从而产生“价格指数效应”吸引劳动者流入。这两种效应产生循h累积因果关系形成聚集力。同时,由于农业劳动力不可流动,并且一个区域内企业增加会导致竞争加剧产生“市场竞争效应”,从而产生分散力。聚集力和分散力的权衡形成区域聚集或扩散的格局,其中贸易成本是关键参数。

1999年Fujita等人出版了《空间经济学:城市、区域与国际贸易》、2001年Brakman等人出版了《经济地理导论:贸易、区位与增长》、2003年Baldwin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出版了《经济地理与公共政策》,这三部著作的出现标志着新经济地理理论体系逐步完善并趋于成熟。

新经济地理学的出现对经济学来说是把空间概念引入经济系统,和采用报酬不变与完全竞争假设的传统经济理论和经济地理研究不同,新经济地理学以规模经济、报酬递增、不完全竞争为假设条件来研究区域经济问题,比新古典经济学更接近于现实。在C-P模型(1991)的基础之上,大量拓展模型相继出现,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体系也得以不断完善。Martin 和Rogers (1995) 的自由资本(FC) 模型、Ottaviano 等(2002)的OTT 模型、Forslid 和Ottaviano (2003)的自由企业家(FE)模型都是其中重要模型。

四、“新”新经济地理学理论

新经济地理学主要关注产业层面的异质性,然而,现实中相同产业内部不同企业之间的异质性以及企业劳动力的异质性要明显得多。因此,借鉴国际贸易领域“‘新’新贸易理论”的思路,研究企业异质性的“新”新经济地理学兴起,成为新经济地理学分析框架的又一次突破。2006年,Baldwin与Okubo共同发表的《异质性企业、集聚与经济地理: 空间选择与分类》标志着“新”新经济地理学的开端。

Baldwin 和Okubo(2006)将企业异质性引入了自由资本(FC)模型中,分析异质性企业的空间选择行为。文章有两个主要结论,选择效应:由于高效率企业定位于大市场能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同时也能够应对大市场更加激烈的竞争,因而大市场总是倾向于吸引高效率企业的迁入,并且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迁移至大市场的意愿越强烈。分类效应:随着高效率企业迁移至中心区,中心区市场竞争加剧,中心区低效率的企业将不得不向小市场转移以逃避激烈的竞争,从而形成高效率企业定位于大市场和低效率企业定位于小市场的格局。

五、结论

新经济地理学的一些研究结论与现实经济更为贴切,能够有效地说明社会经济问题,从而为我们提供更好的政策建议。中国处于转型发展时期,地区之间、行业之间、企业之间面临着复杂多变的经济环境。可以预见,新经济地理学,尤其是“新”新经济地理学的中国化研究将是下步国内研究的一个重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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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克鲁格曼(Krugman,1991 a)将空间概念引入迪克希特一斯蒂格利茨(Dixit et al,1977)的垄断竞争一般均衡分析框架中,完成了新经济地理学(NewEconomic Geography)的开山之作,提出“核心一边缘”(core-periphery)模型以来,关于空间的经济研究得以进入主流经济学的视野,并随着藤田等(Fujita et al.,1999)、鲍德温等(Baldwin et al.,2003)对理论的进一步完善,新经济地理学终于建立了自己的研究范式,并导致学科的快速发展。

但是,围绕新经济地理学的一系列争论和讨论却始终未曾停止过,这些争论包括:新经济地理学的研究范式、新经济地理学与传统经济地理学以及城市与区域经济学的分野、空间区位问题为何一直未能进入主流经济学的研究范畴等(顾朝林等,2002;朱华友等,2003;刘安国等,2005)。本文主要围绕几个重要的理论问题进行探讨,以推动新经济地理学理论的交流、传播、研究和应用。

一、从经济地理学到新经济地理学:兼与地理学科比较

新经济地理学,学术界亦称空间经济学(Spatial Economics)或地理经济学(Geographical Economics),就其学科的本质特征而言,它是经济学的一个分支。尽管对于“空间”这一研究对象,经济学有着与地理学同样的目标和学术兴趣,但是它们在学术规范、学科范式、理论方法等诸多方面的差异却远远大于共同点。为此,有必要探讨这两个学科对同一对象——“空间”进行研究时的差别。

经济学虽然在社会科学诸学科中是最接近自然科学的,但它本身仍然属于社会科学范畴,它研究的是社会经济中消费者、厂商、市场以及政府等主体的经济行为,仅仅由于其使用的研究方法和学科范式较为接近于自然科学,使它看上去更像一门“科学”。经济学建立了一套本学科的学术规范:需求、供给、价格、市场均衡等,围绕这些概念,经济学建立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和学科范式。

而地理学则是另外一门几乎完全不同的学科,它是一个将“地理”因素作为特定研究对象的自然科学。尽管地理学也将经济行为的地理特征作为研究对象,但经济行为的地理特征在地理学科中是被当作“自然现象”来加以处理和研究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地理学研究的经济行为与地貌、海洋等自然现象并无不同之处。地理学的研究方法基本上是实证主义的,但在传统的经济地理学领域,这种实证主义更准确地说是经验主义的,它主要依赖观察到的经济行为的地理现象加以研究和分析,研究方法则直接来源于空间科学和区域地理学。

当经济学关注空间现象时,它与地理学的差别更为明显。经济学研究空间现象,更多关注的是与空间现象相联系的消费者、厂商等市场主体的行为在空间上的表现。尽管早期的古典区位理论更多从市场主体的外生因素(变量)分析空间经济现象,而近年来快速发展的新经济地理学则从市场主体的内生因素(变量)来分析空间经济现象,并为此建立了严谨而复杂的数学模型来加以表述,以便这些研究成果更加符合经济学的理论规范。

至此,有必要探讨新经济地理学的学科名称。前已述及,新经济地理学本质上属于经济学科,也有的学者主张称之为“地理经济学”,正如布鲁克曼等(Brakman et al.,2001)所说,“我们宁愿选择地理经济学这个术语而不选择新经济地理学的主要原因,是该学科力图把更多的地理因素引入经济学,而不是把更多的经济因素引入地理学。”“我们不使用新经济地理学这个术语,不仅是因为‘新’这个标签经过一段时间就会不可避免地过时,而且还因为这个术语本身有其固有的缺陷——此术语暗示该理论是由经济地理学而来。但这不是事实,实际上,地理经济学牢固地根植于国际经济学、现代国际贸易理论和经济发展理论”。无疑这一评说是中肯的,但地理经济学这一名称仍然存在缺陷。因为经济学视野中的“地理”因素与地理学中的地理因素有着完全不同的内涵。在经济学中,地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空间,而且是没有区域特征的空间,用于经济分析中,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内容和特征的位置(区位)而已。因此,经济学更感兴趣的是中性的空间,当空间不具备中性特征时,还必须煞费苦心地加以技术处理,如布雷克曼等假设的“等距圆”、藤田等提出的“跑道经济”等,以便空间更好地作为一个纯粹的因素进入理论模型。而地理学视野中的地理因素则更多等同于“区域”的概念,这是整个地理学研究的核心和灵魂,也是地理学区别于相关学科的标志性特征。因此,地理学中的地理因素,或者说是区域因素,总是被关注的核心,而被赋予了丰富多彩的内容:地形、地貌、交通、生产、城市、人口等,这些内容总是被当作预先给定的外生条件而存在,地理学研究这些内容的分布规律,揭示这些分布规律背后的机制。

因此,我们说,尽管新经济地理学这一术语最为人们所熟知,但它却是最不能反映学科特征的一个术语。因为,它听起来更像地理学而不是经济学。如果考虑到地理学大家庭中还有一个与之完全不同的、传统的“经济地理学”,甚至经济地理学在70年代经历过一次革命,同样诞生了极具地理学科特色的“新经济地理学”,克鲁格曼的新经济地理学就更加容易引起学科术语上的混乱了。而对于地理经济学这一术语,虽然比起新经济地理学具有明显的优点,但同样存在不足。因为其中的“地理”容易被人们误认为是地理学中的内容丰富的、外生给定的“区域”。因此,关于新经济地理学这一学科的较为准确的表述应该是在本学科同样具有一定知名度的“空间经济学”,正像藤田等表述的那样。作为别称,新经济地理学无疑拥有更高的知名度,因为由克鲁格曼最早提出,从而被人们广为知晓,但笔者认为,这一术语在使用时,最好标明“克鲁格曼”新经济地理学。

二、从区位理论到新经济地理学:兼与城市与区域经济学比较

新经济地理学作为经济学关于空间、区位等长期研究的成果,有其深厚的理论渊源。从发展历史看,经济学长期以来也有着关注空间区位的传统,从经济学的先驱到近代经济学的大师,无不对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区位问题有着浓厚的兴趣,但区域、空间、区位等概念却一直被排斥在主流经济学的研究视野之外,只有德国的经济学研究一直坚持不懈地探讨区位的经济含义,长期从事这一主题研究的先驱包括了杜能(Thunen,1 826)、韦伯(We

转贴于 ber,1909)、克里斯泰勒(Christaller,1933)、廖什(Losch,1940),以及德国传统区位理论在全球广为传播后,一批欧美经济学家为此也进行了持续不断的努力,其中贡献最为突出的莫过于区域经济学大师艾萨德(Isard,1956)。

所有这些理论构成了经济学中称之为“城市和区域经济学”的学科,在经济学教科书中经常被称为城市和区域经济学的古典理论和新古典理论,显然他们是建立在古典经济学的框架之内、受到古典经济学理论假设的约束、使用了古典经济学的一系列学科范式和分析工具。这些学科范式包含了一系列的假设条件:完全竞争、规模报酬不变等。而这些假设条件和新古典分析框架形成的城市和区域经济学理论模型不可避免地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外生模型,即通过预先给定的外部条件来研究区位和空间现象,在这些给定外生变量的条件下,研究消费者和厂商的行为和决策。这一理论传统一直延续到上世纪70年代。虽然期间众多才华横溢的学者,诸如艾萨德(Isard,1956)、阿朗索(Alonso,1964)、米尔斯(Mills,1967)、亨德森(Henderson,1974)等为此做出了不懈地努力,但这一学科的学术水准一直未能得到较大幅度的提升,在经济学大家庭中的边缘地位也未能得到彻底改变。

改变这一状况的是经济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次革命:在产业组织研究领域对不完全竞争市场的消费决策和厂商定价提出完整的分析工具,由迪克西特和斯蒂格里兹提出的不完全竞争模型清楚而简洁地表达了不完全竞争市场的均衡模型。该模型的优点是容易应用,以至于将该模型用于分析国际贸易和经济增长,产生了新贸易理论和新增长理论。作为与贸易理论关联的空间和区位理论,应用该模型也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成果,产生的“核心一边缘”模型以及由此扩展的城市经济模型、国际生产模型、经济增长模型以及政策研究等,构成了空间经济学完整、规范的标准体系,从而建立起空间经济学的学科范式。此后,围绕这些模型和理论的深入研究和细化成为空间经济学乃至整个经济学界相当活跃的学术活动。

与传统的新古典区位理论相比,空间经济学注入了现代经济学的活力,具备了现代经济学的特点和条件:不完全竞争、规模经济、报酬递增等,形成的理论模型也具有内生特性,即不完全依赖外生变量的给定,通过内生经济变量的变化,有效解释空间经济现象的演变,这是空间经济学与传统新古典区位理论的最大区别,也是关于空间、区位的经济学研究最新的理论进步。

三、从边缘学科到主流经济学:兼论经济学方法论

从古典区位理论到新经济地理学,无疑是一次理论上的飞跃,同时也使得关于区域、空间、区位的经济分析从此步入主流经济学的圣地,并且成为当代经济学研究领域中异常活跃的领域。但围绕古典区位理论长期未能进入主流经济学的争论却一直没有停止,以至于众多学者感到疑惑的是,区位作为现实经济中一个重要的经济现象,为什么经济学却长期视而不见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疑惑可以从经济学方法论中找到答案。前已述及,经济学的本质特征是社会科学,更准确地说,经济学是研究“人”的经济行为的一门学科。因此,凡是能用“经济人”的行为来解释的经济现象,对于经济学来说就是合适的研究对象,除此之外,经济学不感兴趣。从这个逻辑出发,区位经济现象并不是一开始就能用基于“经济人”假设的经济学语言来描述和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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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世纪 90年代以来,新经济地理学借助迪克西特—斯蒂格利茨(Dixit—Stiglitz)垄断竞争模型 (D—S模型)和新贸易、新增长理论研究的三次波涛的强大推动,作为经济学领域报酬递增理论革命的第四波迅速成长。如果说,赫尔普曼(Helpman.E.)与克鲁格曼(1985)关于不完全竞争和国际贸易的著作《市场结构和对外贸易——报酬递增、不完全竞争和国际贸易》和格罗斯曼(Grossman)与赫尔普曼(1991)关于内生增长的著作《全球经济中的创新和增长》促成了这一新的研究领域的形成并为其发展指明了方向,那么,克鲁格曼(1991)在《政治经济学杂志》上发表的《报酬递增和经济地理》和藤田(Fujita M.1988)在《区域科学和城市经济学》上发表的《空间集聚的垄断竞争模型:细分产品方法》,则完成了对D—S模型空间意义的解释,可被视为新经济地理学研究的开山之作。经济学中的新经济地理学,源于20世纪80年代对新国际贸易理论和竞争优势经济学的研究。这种“新经济地理学”吸收了城市经济学、区域科学和经济区位论等有关空间经济的传统思想,结合产业组织理论有关不完全竞争和收益递增模型的最新进展,试图构建“空间经济”的理论体系。它比较注重国际经济学与地理区位及运输费用(贸易壁垒)的关联,强调规范的模型分析方法,提出了一系列复杂的空间经济模型,以模拟产业集聚的向心力和离心力的相互作用,寻求产业集聚持续发展和多重均衡实现及被打破的条件,强调收益递增、不完全竞争、历史和偶然事件、路径依赖等在产业集聚和区域发展中的作用。从新经济地理学的研究成果来看,它与传统(或新古典学派)的经济学相比较,最大的特点是吸收了经济区位论关于空间集聚以及运输费用的理论,在此基础上它强调由规模经济和运费的相互作用产生的内在集聚力,以及由于某些生产要素的不可移动性等带来的与集聚力相反的作用力(分散力)二者对空间经济活动的影响(见表1);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基础主要是报酬递增思想、复杂科学所强调的路径依赖和“锁定”等概念以及迪克西特和斯蒂格利茨的垄断竞争模型(D-S模型)。新经济地理学的研究主题主要有两个,即经济活动和经济增长的“空间集聚”和“区域集聚”。研究方法主要是采用数学定量分析,将现实中的现象高度抽象化、模型化,建立了大量的数学模型,这些模型包括:中心—外围模型、国际专业化模型、全球和产业扩散模型、区域专业化模型及历史和期望对区域发展影响的模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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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地理学是地理学的重要分支,也是土地资源管理、测绘工程、经济学、物流管理等专业的必(选)修课。经济地理学的原理在经济活动和区域、资源、环境、地理空间的发展中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应用,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农业院校的土地资源管理专业开设了《经济地理学》课程,但如何体现课程特色并且与专业特征相结合,符合专业需要,是教学过程中需要思考的重要问题。

1、课程特色

1.1研究内容

经济地理学是地理科学系统中重要的一门分支科学。它以人类经济活动的地域系统为中心内容,即研究经济活动区位、空间组织及其与地理环境的相互关系,揭示人类经济活动的地理特征,探讨地域经济发展规律,其研究内容主要包含经济地理学的基本理论和方法、具体区域的生产布局和组合规律、生产和经济部门的布局规律三方面。

1.2学科特性

经济地理学的特性表现在其所特有的地域性(区域性)和综合性。地域性是经济地理学的根本特性。经济地理学所研究的对象都必须落实到一定的地表空间上,即落实到地域上,这样所研究的内容才有针对性和实践意义,不同的地域都有各自的特征,因此相同的理论在不同的区域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地域分异规律也是经济地理学地域性的核心问题。

经济地理学的综合性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经济地理学学科性质要求对自然、技术、经济等条件进行综合;二是经济地理学的地域性要求对特定地域内的诸多条件进行综合,也要求对地域之间的差异与分工进行综合;三是经济地理学研究对象的历史性和发展性,要求对产业布局的历史、现状与发展方向进行综合。

1.3基本理念

作为地理学的主要组成部分,经济地理学课程教学同样遵循地理类课程教学的基本理念:学习对生活有用的地理;学习对终身发展有用的地理;构建地理学思维模式;培养熟悉现代信息技术的实用人才。

2、《经济地理学》课程体系与教学概况

经济地理学通常是高校人文地理学专业的主干课程,相关课程体系较完善,如经济地理学导论、自然地理学等,学生在学的过程中能较系统的学习和掌握;相比之下,农业院校土地管理专业开设经济地理课,不能照搬地理专业的教学模式,培养目标也有所差别,因此在课程体系及教学模式上都要有针对性和实用性。

在现代学科体系中,《经济地理学》课程被划归为理科,但实际上,由于其内容体系涵盖了生态、环境、社会、经济、管理等多门学科的内容,因此基于不同的学科体系,对学生教学内容的偏重点也应有所侧重。但从一些研究资料来看,目前农业院校《经济地理学》课程教学还存在一些问题,如知识结构欠合理,大多数教学组织限于课时以及其他教学条件的影响,偏重于理论,缺乏实践,与专业的结合方面仍存在不足,因此学生的能力得不到锻炼。另外,课程体系设置不合理,《经济地理学》是一门涵盖众多学科内容的交叉科学,因此在课程设置时要全面考虑其他课程的先修或者同时进行,如自然地理学、自然资源概论等课程。

另外,对农业类大学土管专业的本科学生而言,目前适合专业实际需求的经济地理学教材不多,辅助教材更少,特别是实践教学的辅助教材几乎空白。各门课程(包括实践课程、野外实习)的教学大纲既不健全也不规范,没有标准体系。而目前实验室、实习基地的建设重点仍放在“自然地理”和“技术地理”(如地理信息系统、地图测绘等)方面,适合土地管理专业的实验室和实习基地建设仍明显滞后。

目前高校《经济地理学》课程教材主要有李小建教授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面向21世纪课程教材《经济地理学(第二版)》;耿莉萍编写的高等财经院校21世纪教材《经济地理学》;刘艳芳教授等编写,科学出版社出版的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经济地理学——原理、方法与应用》等。我校土地管理专业选用后者,该教材系统的探讨了经济活动地理空间组织的基本原理、方法和应用,突出了经济活动地理空间组织原理和方法在区域发展决策中的应用,即区域农业布局、区域工业布局、旅游资源开发、基础设施建设、城镇体系规划和环境规划等,对土地管理专业的学生而言更贴近一些[1]。

3、教学思路

农业院校经济地理学的教学应着眼于三个方面:第一,经济地理学教学必须反映学科的新进展。第二,经济地理学教学必须使学生掌握分析与解决问题的基本地理思维方式与方法。

第三,经济地理学教学必须要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加强专业知识基础,使之成为复合型人才[2]。

3.1结合专业特点,树立地理观念

所谓地理观念就是地球表层的整体观念、区域观念、环境观念。学习各类基础知识和分支学科的目的集中于一点就是为了认识地理环境和建设地理环境,能够用正确的地理观念去思考和分析问题。

地理学的知识领域很宽,任一专业学科和地理学都会有联系。学科之间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已成为一种趋势,单一的不与其他学科发生联系的学科越来越不多见。地理学与自然、社会、经济、人的行动与心理等各个方面发生密切的联系,对与地理科学和自己专业有关的知识要熟悉、了解,对自己所从事的专业的某个方面要专深、精通,把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才会有所作为[3]。

土地管理专业要依据区域经济发展、社会需求和科学的职业岗位分析,界定专业的培养目标、业务范围、知识与能力结构,依据社会经济发展对人才的需要构建适合专业特点的实用型课程体系。整个课程体系的设置要以达到培养学生全面素质和综合职业能力为目的。在经济地理学教学过程中,应紧密结合学科发展趋势,不断优化课程内容结构。结合土地管理专业本科生培养目标,突出重点原理的讲授和应用实践能力培养,经济地理学教材中一些较为复杂的计算公式的推导可以省略,只要交代清楚确定的原则、所用的方法和解决问题的思路技巧,直接给出结论,进行应用方法的讲授即可,对简单的内容、易于自学的知识进行简化讲授,使学生接受的是如何全面系统的思考问题和解决经济地理学以及其它问题的方法的教育,而不是数学知识的运用,这对培养应用型人才非常有利。

3.2反映学科进展,创新思维模式

传统的地理思维主要是剖析不同区域的内部结构,揭示不同区域特征的差异性和相似性、区域之间的联系以及它们之间发展变化的制约关系。而地理事物的多样性、整体性决定了地理思维的综合性特点,从总体特性上进行研究,注意各种要素之间的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同时要运用和吸取相关学科如经济学、生态学、行为学和政策科学等学科的理论与方法。

经济地理学是地理学中学科发展较快的学科,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地理学学科研究,从开始主要集中于产业发展与布局研究,到经济活动全球化、新经济地理学、可持续发展、区域创新网络、以及其他解释经济活动空间形象的非经济因子作用的各种理论如“嵌入理论”以及“网络联系理论”等的研究,均取得较大进展。经济地理学教学必须反映学科的新进展[4]。

地理善于区域研究、综合和宏观论证,地理学具有极大的超前性,如可持续发展的研究、对知识经济及国家创新系统的研究等;地理信息系统的发展,通过计算机技术与空间数据的结合和一系列空间操作与分析,为区域规划、管理决策提供了强有力的信息,强化了地理的决策思维,也促进了学科的决策化。客观上为其走向高层次决策领域奠定了雄厚的基础。教学的过程中必须紧紧抓住地理思维特性这一切入点,强调培养学生运用创新地理思维方法去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只有把握住了这种思维的特征,才可以应对不断变化的问题,增强分析与解决问题的灵活性,才能使分析问题的过程更好地体现出地理性,也才能更为全面、彻底地贯彻素质教育。

3.3加强实践教学,提高综合能力

学习经济地理学要注意理论与实践结合,课内与课外结合。目前广泛开展的土地利用规划、各种乡村规划(如集镇规划、乡(镇)域规划、村庄规划)和土地评估、地籍管理等,无不表明地理实践思维对国民经济的重要贡献,新时期这一思维特性还将进一步发挥。

实践基地是开展实践教学的重要场所。可以按照就近原则,建立以学校所在城市作为课程实践的主要基地,根据经济地理学、城市规划、区域分析与规划、区域发展战略、房地产评估、地籍调查、土地资源管理等实践内容开展系列讲座,参观相关机构、部门、科研院所的工作流程,熟悉工作环节等。充分利用校外教育资源来弥补校内教学资源的不足,增强学生参与实际工作的能力。

另外要树立能力本位理念,在学生职业能力的训练上下功夫,提出学生在校期间职业能力的训练项目,如计算机辅助制图能力训练、土地利用现状调查能力训练、城镇体系规划设计能力训练、房地产估价能力训练等等,学生在毕业时要取得相关的职业技能等级或资格证书,为将来从事土地资源利用与管理相关工作,奠定扎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 刘艳芳.经济地理学——原理、方法与应用[M].北京:科学出版社, 2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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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种对社会经济变革的认识正在遭到愈来愈多的学者反对,他们认为使用新的信息和通信技术仅仅是对“面对面交流”的补充,而不是替代[5]。事实上,电子通信网络的浮现促成更多的(而不是更少的)社会活动,其中最多的就是面对面的交往。这表明信息技术对于人类的交流并不是一种导向力量,而仅仅是一种推动。尽管在跨地域进行电子交易的过程中,距离可能是死亡的,但地理因素仍然决定着那些全球性企业所赖以生存的电子通信设施的质量状况[6]。由于经济和社会发展在空间上是不均衡的,这造就了基础设施分布在空间上的差异性。反之,知识经济的活动也不可避免地集聚在一些主要城市之中,因为那里提供了良好的生产基础。因此,地理对网络来说仍然重要,它并没有被互联网终结,相反,两者的结合似乎更加紧密了。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互联网有其自身的地理学[7]。

2 新的空间,新的地理学

地理学是一门关于场所(Place)的学问,但经过抽象后,场所就被概念化成空间(Space)、空间关系以及空间中的行为和过程[8]。互联网的发展导致一种新的空间浮现出来,大多数学者把它称之为“网络信息空间(Cyberspace)”(或简称为网络空间)。Jiang与Ormeling则将其定义为“一种由计算机生成的景观,即全球计算机网络的虚拟空间,通过网络连接世界上所有的人、计算机和各种信息资源”[9]。可见,都是用它来界定与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相关的各种空间和概念。

网络空间仅仅是Batty所谓的“虚拟地理(Virtual Geography)”的四种空间之一,特指计算机空间经由计算机通信网络而形成的新的抽象空间[8]。另外三种空间分别是:场所/空间(Place/Space),即地理学的初始领域,场所利用传统方法概念化后形成空间;计算机空间(Cspace),计算机及其网络中的空间提取成为计算机空间(Computerspace);以及网络场所(Cyberplace),网络空间的基础设施对于传统场所基础设施的影响。其中,最后一种网络场所是最早包含于经济地理学研究之中的,因为所有组成网络的联接都根植于人造的物理设施结构之中,包括无线网络也是构建在天线和电话转接器的联接之上。

网络空间的浮现促成了一门新的关于社会和经济结构的地理学诞生[10]。随着这种新空间的产生和繁荣,一系列有关的经济地理学研究也不断涌现,主要的专著有Graham与Marvin的《电子通信与城市》[11] 和《碎裂的城市化》[12],Castells的《网络社会的崛起》[13],《互联网星系》[7] 和Zook的《互联网产业的地理学》[14],以及各种汇编文集[15-18] 和杂志专刊(注:如Geographical Review, 1997, 87( 2) ; Urban Geography, 1999, 20( 4) ; 2004, 25( 4) ; 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 2001, 44( 10) ;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B: Planning and Design, 2001, 28( 1) ;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2001, 32( 4) ; Tijdschrift voor Economische en Sociale Geografie, 2002, 93( 5) ;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A, 2003, 35( 7) 。)。

Graham总结了地理学家在研究信息技术包括互联网地理学时的三种主导观点[19]。首先是“替代和超越(Substitution and Transcendence)”的观点,认为人类的属性和人类生活空间和场所的动力机制可以被新技术的使用所代替。如本文开头所说,这种“技术决定论”已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特别是地理学家的反对;第二种是“共同演化(Co-evolution)”观点,认为电子空间和领土空间是被共同生产出来的,并成为正在重构中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系的一部分;最后一种是“重新组合(Recombination)”观点,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Actor-network Theory)的最新进展,认为考察技术、时间、空间和社会生活之间的相互关系是非常必要的。这种观点揭示了新技术是如何卷入复杂、随机、微妙的人类行动者和技术设施的综合体,并且形成社会技术混合的行动者网络。如此,社会和空间生活变得很微妙,并且不断地被整合进复杂的新时空混合体之中,充满了随机和不确定性。

3 互联网的经济地理学

事实上,互联网是一种复杂的多层组织,造成与其相关的社会和经济活动也错综复杂。因此在研究过程中,往往需要对其进行必要的分解。以下本文将从技术基础设施、数码空间区隔、内容产业和电子商务等四个方面概述互联网经济地理学的研究动态。

3. 1 技术网络的空间分析

技术地理学是有关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包括在各个地理区位上的光缆、路由器、转换器和计算中心等,它们的存在使得互联网上的信息交流可以遍布全球。地理学者对网络基础设施的关注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互联网的网络结构,它决定了城市和区域之间的交互关系[20];二是城市之间的互联网联接带宽,它已成为信息时代重要的竞争性区位要素[21]。

近几年,许多文献从全球和国家的空间层次探讨了互联网的技术地理格局。如Malecki利用全球主要城市所拥有的主干网带宽与网络数量,从中发现全球范围的网络技术资源分布倾向于世界城市[22]。Townsend则发现这种新的通信技术推动的城市之间的国际连接,与以前形成的体系有很大的区别,即一些新的“网络化城市(Networked City)”正在崛起之中[23]。

更多的研究关注于国家层面上的互联网城市体系。美国作为互联网的发源地,是全球互联网天体的中心[24],也是互联网地理学研究的热点。Wheeler与O' Kelly最早采用拓扑学方法分析美国商业互联网的骨干网络,进而评价了城市节点在网络中的连接性和通达性[20]。Townsend从节点城市的角度描述了美国互联网骨干网络空间拓展的历史进程[25]。Moss与Townsend也从骨干网容量和联接性两个方面考察了美国主要城市在互联网中的等级层次[26]。进一步,O' Kelly与Grubesic又分析了美国城市的网络通达性在1997年到2000年间的显著变化[27]。这些研究都表明城市的地理区位在决定互联网通达性的等级体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相对而言,发展中国家的此类研究还很少见,但在近几年也开始兴起,我国也有一些学者较早的开始了此类研究[28-30]。

随着技术的进步,无线通信用户似乎比互联网更加不受空间和场所的限制。但是,新的技术仍然受制于基础设施自身的地理格局。Gorman与McIntee比较了两者的基础设施,指出无线技术仍然依赖于通信设施(如各种塔、基站)的区位,以及对电磁波频需求的地理差异[31]。反过来,无线技术也加强了区位的重要性,越来越多的无线技术提供的正是基于位置的信息服务(Location-based Services)。

3. 2 数字空间区隔

技术基础建设、财富和教育在地球上不均衡分布,会导致网络使用在空间上的差异,这正是“数字鸿沟(Digital Divide)”的主要表现方面之一[32]。尽管互联网的扩散很快,但是从全球范围来看,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国家之间长期存在的信息不平等仍然存在于国际互联网的使用地理格局之中[33]。信息化水平的差异反映了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性,信息富国与信息穷国的“数字鸿沟”正是它们之间“经济鸿沟”的结果,即使在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内部也是如此[34]。Warf则认为互联网接入的限制问题不仅是经济上的,而且是政治上的,因为知识的电子分发方式可能会挑战已有的权力关系[32]。

进一步,在国家内部使用互联网的地理分布差异也是很明显的,不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市化地区都是首要的,而乡村地区在接受新媒体上都是落后的[11,21,35]。因此,城市化率往往是决定一个地区互联网使用状况的主要因素之一[35-36]。同时,在主要的城市区域中,那些重要的区位都倾向于大规模采用高速的互联网接入。许多世界城市的状况是数字精英阶层与大量不联网的信息贫困区相互共存,如在洛杉矶的一项初步调查就表明互联网技术在西班牙语和移民社区内的扩散较为缓慢[33]。

互联网曾经被预言是自由的,富有活力的,缩小空间差异的工具。事实上,网络“拥有者(Haves)”与“未拥有者(Have-nots)”之间的差异增加了不平等的来源和社会排斥之间的基本分裂,其复杂的互动进程扩大了信息社会所承诺的状况与真实世界之间的鸿沟[7]。

3. 3 内容产业的经济地理学

信息是信息时代的重要产品,互联网则是这些信息交流和生产的重要工具。因此,研究互联网内容提供者的地理学非常必要。但目前还比较缺乏测量互联网内容生产状况的方法和手段,尤其在比较不同的地理区域。国外一些学者在1990年代后期开始采用域名来研究互联网的扩散,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此外,互联网域名指标也是分析新经济,比较区域和城市竞争力的常用方法[37]。

全球层次的统计数据提供了各国在互联网内容生产上存在巨大差异的证据[24]。Zook通过图示互联网域名的全球分布格局,表明互联网内容的生产依赖于全球信息网络中的少数城市[38]。全世界前100位的城市仅居住了世界人口的6.7%,却拥有超过一半的世界互联网域名。同样,在一个国家内部也存在域名分布极不均衡的状况。对于国家层次的实证研究,也主要集中在欧美发达国家。如Gorman,Moss与Townsend和Zook等的一系列研究,分析了美国互联网域名注册地址的空间分布状况[14,26,39,40,41]。在欧洲,则有Dodge与Shiode对英国IP地址密度的空间分析[42],以及Sternberg与Krymalowski对德国互联网域名的城市分布研究等[37]。如此,一些互联网产业集群已经在全球范围浮现。根据Zook的研究,互联网内容生产领域中的领导地位很大程度上源自这个地区或城市的相关产业专业化程度[41]。同时,风险投资的区域分布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新的互联网企业的地理区位[14,40]。

最近,关于互联网的经济地理学研究也逐渐深入到一些具体的内容产业。如Leyshon检验了新的信息和通信技术(计算机文件格式与互联网发行体系)对音乐产业的地理和组织影响[43]。Wilson探讨了互联网赌博网站的区位和营运状况,分析这些活动的法律和经济地理格局[44]。Zook则将互联网成人产业作为案例,来研究电子商务的地理特征。这些产业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视角去理解虚拟空间和真实空间的相互关系[45]。

3. 4 电子商务的空间战略

技术与经济融合的趋势产生了电子商务,它的繁荣始于1990年代中期。目前,关于电子商务的学术研究在地理学之外已被广泛关注,而地理学家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对这种新的商业形式的空间问题感兴趣[16,46],且主要集中于B2C(Business to Consumer)商业领域。事实上,各种电子商务活动与地理学都有紧密关系。只要零售的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幻的商品,距离和地理就会在其中起作用[47]。

在全球零售资本的经济地理格局中,Wrigley认识到电子商务的崛起是一支潜在的动摇力量,而且电子商务的核心是“配送(Fulfilment)”问题[48]。Murphy也研究了网上百货零售业的配送问题,认为关键点是要解决电子零售商业对消费者的时间和区位的管理问题[49]。另一个有关电子商务的空间问题是传统商店和无店铺零售之间的关系。根据Currah的研究,传统零售业越来越多采用的是多渠道战略,也就是在已有的实体零售网络之外,同时运营在线的网络商店[50]。这暗示着物理空间还是需要的,但是实体商店的性质和类型已经发生了变化。

当然,不同国家和地区对电子商务应用的途径是有差异的,这些差异塑造了商业活动在现实和虚拟世界中的各种发展轨迹。Aoyama比较了日本和美国零售商业的发展史,认为一个社会采纳技术的方式往往依赖于历史,B2C交易尤其受到原有零售商业特征和结构的强烈影响[51]。美国零售业采用的战略是传统商店开发电子商务销售商品,而日本便利店采用的战略是在传统商店里借助网络销售商品。后者通过邻里街角店接入电子商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网络接入的不平等,同时也为传统面对面零售业的改善提供了一个好的途径[52]。

4 重新审视两种空间的相互关系

经济地理学对互联网的研究集中于技术、产业和地方之间的相互关系。无论如何,我们在全面理解网络空间之时,不能忽视空间的作用。事实上,有关网络空间和其它虚拟空间的许多地理学问题才刚刚开始被关注。当地理学家在审视网络空间和地理空间之间的关系时,与一般的看法不同,他们认为是由地理空间提供了界定原则,从而塑造了网络空间的结构。尽管信息技术可以消除地理空间距离,实现即时的信息交流,但是这些所谓“无拘束(Footloose)”的网络空间活动仍然依赖于地理空间的约束。总之,地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内部以及它们相互之间都存在着辨证关系,也就是说两者是不能完全替代的。

网络研究给我们带来了思考信息时代的地理关系的新方法。但是如果把太多注意力局限于网络本身,而忽视对网络形态、结构和关系形成因素的分析,这是相当危险的[53]。其结果会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把地理场所简单地理解为全球网络的节点或中心。事实上,网络空间本身也具有内在差异性,它们的形状和结构往往成形于地理空间过程。因此,虚拟空间是由地理空间塑造的。当然,虚拟空间能够挑战地理空间的逻辑。网络空间在全球传送实时信息和数字化商品之时,很明显已经产生了新的区位形式,因为信息商品可以用很低的组织和边际成本销售于全球市场[5,43]。

总之,互联网的物理基础设施具有历史依赖性和地理差异性,两种力量塑造着虚拟空间和地理空间之间的交互态势。网络空间存在明显的柔性,支撑网络空间的基础设施建设则需要大量的固定沉没资本投入,两者之间存在着鲜明的对比。于是信息基础设施的投资明显偏向于大都市区和技术禀赋国家,最终导致了目前网络空间活动的经济地理格局。如此,网络和地理空间、真实和虚拟场所日益相互融合和依赖。正如Aoyama与Sheppard所说,“这更像是经线和纬线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然而,我们对于它们是如何编织出来的,它们的颜色、纹理和式样还知道的很少,因此需要更多的地理学家更深入的研究这一快速变动中的通信技术”[53]。

5 研究展望

首先是网络空间的通达性研究。通达性的传统定义是着眼于地理邻近性之上的,而虚拟世界往往忽视物理空间,虚拟交互的“成本”与地理区位的关系似乎并不明显。因此,研究虚拟空间的通达性就需要从信息通达性的角度来考虑,其关键是如何测量互联网中的空间距离。或许我们要用不同类型的距离(如效用距离、隐喻距离和积分距离等)来替代传统的物理距离。在此基础上,我们才可以来进一步分析影响信息通达性的主要因素。

篇10

但是,这种对社会经济变革的认识正在遭到愈来愈多的学者反对,他们认为使用新的信息和通信技术仅仅是对“面对面交流”的补充,而不是替代[5]。事实上,电子通信网络的浮现促成更多的(而不是更少的)社会活动,其中最多的就是面对面的交往。这表明信息技术对于人类的交流并不是一种导向力量,而仅仅是一种推动。尽管在跨地域进行电子交易的过程中,距离可能是死亡的,但地理因素仍然决定着那些全球性企业所赖以生存的电子通信设施的质量状况[6]。由于经济和社会发展在空间上是不均衡的,这造就了基础设施分布在空间上的差异性。反之,知识经济的活动也不可避免地集聚在一些主要城市之中,因为那里提供了良好的生产基础。因此,地理对网络来说仍然重要,它并没有被互联网终结,相反,两者的结合似乎更加紧密了。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互联网有其自身的地理学[7]。

2 新的空间,新的地理学

地理学是一门关于场所(place)的学问,但经过抽象后,场所就被概念化成空间(space)、空间关系以及空间中的行为和过程[8]。互联网的发展导致一种新的空间浮现出来,大多数学者把它称之为“网络信息空间(cyberspace)”(或简称为网络空间)。jiang与ormeling则将其定义为“一种由计算机生成的景观,即全球计算机网络的虚拟空间,通过网络连接世界上所有的人、计算机和各种信息资源”[9]。可见,都是用它来界定与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相关的各种空间和概念。

网络空间仅仅是batty所谓的“虚拟地理(virtual geography)”的四种空间之一,特指计算机空间经由计算机通信网络而形成的新的抽象空间[8]。另外三种空间分别是:场所/空间(place/space),即地理学的初始领域,场所利用传统方法概念化后形成空间;计算机空间(cspace),计算机及其网络中的空间提取成为计算机空间(computerspace);以及网络场所(cyberplace),网络空间的基础设施对于传统场所基础设施的影响。其中,最后一种网络场所是最早包含于经济地理学研究之中的,因为所有组成网络的联接都根植于人造的物理设施结构之中,包括无线网络也是构建在天线和电话转接器的联接之上。

网络空间的浮现促成了一门新的关于社会和经济结构的地理学诞生[10]。随着这种新空间的产生和繁荣,一系列有关的经济地理学研究也不断涌现,主要的专著有graham与marvin的《电子通信与城市》[11] 和《碎裂的城市化》[12],castells的《网络社会的崛起》[13],《互联网星系》[7] 和zook的《互联网产业的地理学》[14],以及各种汇编文集[15-18] 和杂志专刊(注:如geographical review, 1997, 87( 2) ; urban geography, 1999, 20( 4) ; 2004, 25( 4) ; 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 2001, 44( 10) ;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b: planning and design, 2001, 28( 1) ;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2001, 32( 4) ; tijdschrift voor economische en sociale geografie, 2002, 93( 5) ;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a, 2003, 35( 7) 。)。

graham总结了地理学家在研究信息技术包括互联网地理学时的三种主导观点[19]。首先是“替代和超越(substitution and transcendence)”的观点,认为人类的属性和人类生活空间和场所的动力机制可以被新技术的使用所代替。如本文开头所说,这种“技术决定论”已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特别是地理学家的反对;第二种是“共同演化(co-evolution)”观点,认为电子空间和领土空间是被共同生产出来的,并成为正在重构中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系的一部分;最后一种是“重新组合(recombination)”观点,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actor-network theory)的最新进展,认为考察技术、时间、空间和社会生活之间的相互关系是非常必要的。这种观点揭示了新技术是如何卷入复杂、随机、微妙的人类行动者和技术设施的综合体,并且形成社会技术混合的行动者网络。如此,社会和空间生活变得很微妙,并且不断地被整合进复杂的新时空混合体之中,充满了随机和不确定性。

3 互联网的经济地理学

事实上,互联网是一种复杂的多层组织,造成与其相关的社会和经济活动也错综复杂。因此在研究过程中,往往需要对其进行必要的分解。以下本文将从技术基础设施、数码空间区隔、内容产业和电子商务等四个方面概述互联网经济地理学的研究动态。

3. 1 技术网络的空间分析

技术地理学是有关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包括在各个地理区位上的光缆、路由器、转换器和计算中心等,它们的存在使得互联网上的信息交流可以遍布全球。地理学者对网络基础设施的关注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互联网的网络结构,它决定了城市和区域之间的交互关系[20];二是城市之间的互联网联接带宽,它已成为信息时代重要的竞争性区位要素[21]。

近几年,许多文献从全球和国家的空间层次探讨了互联网的技术地理格局。如malecki利用全球主要城市所拥有的主干网带宽与网络数量,从中发现全球范围的网络技术资源分布倾向于世界城市[22]。townsend则发现这种新的通信技术推动的城市之间的国际连接,与以前形成的体系有很大的区别,即一些新的“网络化城市(networked city)”正在崛起之中[23]。

更多的研究关注于国家层面上的互联网城市体系。美国作为互联网的发源地,是全球互联网天体的中心[24],也是互联网地理学研究的热点。wheeler与o' kelly最早采用拓扑学方法分析美国商业互联网的骨干网络,进而评价了城市节点在网络中的连接性和通达性[20]。townsend从节点城市的角度描述了美国互联网骨干网络空间拓展的历史进程[25]。moss与townsend也从骨干网容量和联接性两个方面考察了美国主要城市在互联网中的等级层次[26]。进一步,o' kelly与grubesic又分析了美国城市的网络通达性在1997年到2000年间的显著变化[27]。这些研究都表明城市的地理区位在决定互联网通达性的等级体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相对而言,发展

3. 2 数字空间区隔

技术基础建设、财富和教育在地球上不均衡分布,会导致网络使用在空间上的差异,这正是“数字鸿沟(digital divide)”的主要表现方面之一[32]。尽管互联网的扩散很快,但是从全球范围来看,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国家之间长期存在的信息不平等仍然存在于国际互联网的使用地理格局之中[33]。信息化水平的差异反映了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性,信息富国与信息穷国的“数字鸿沟”正是它们之间“经济鸿沟”的结果,即使在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内部也是如此[34]。warf则认为互联网接入的限制问题不仅是经济上的,而且是政治上的,因为知识的电子分发方式可能会挑战已有的权力关系[32]。

进一步,在国家内部使用互联网的地理分布差异也是很明显的,不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市化地区都是首要的,而乡村地区在接受新媒体上都是落后的[11,21,35]。因此,城市化率往往是决定一个地区互联网使用状况的主要因素之一[35-36]。同时,在主要的城市区域中,那些重要的区位都倾向于大规模采用高速的互联网接入。许多世界城市的状况是数字精英阶层与大量不联网的信息贫困区相互共存,如在洛杉矶的一项初步调查就表明互联网技术在西班牙语和移民社区内的扩散较为缓慢[33]。

互联网曾经被预言是自由的,富有活力的,缩小空间差异的工具。事实上,网络“拥有者(haves)”与“未拥有者(have-nots)”之间的差异增加了不平等的来源和社会排斥之间的基本分裂,其复杂的互动进程扩大了信息社会所承诺的状况与真实世界之间的鸿沟[7]。

3. 3 内容产业的经济地理学

信息是信息时代的重要产品,互联网则是这些信息交流和生产的重要工具。因此,研究互联网内容提供者的地理学非常必要。但目前还比较缺乏测量互联网内容生产状况的方法和手段,尤其在比较不同的地理区域。国外一些学者在1990年代后期开始采用域名来研究互联网的扩散,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此外,互联网域名指标也是分析新经济,比较区域和城市竞争力的常用方法[37]。

全球层次的统计数据提供了各国在互联网内容生产上存在巨大差异的证据[24]。zook通过图示互联网域名的全球分布格局,表明互联网内容的生产依赖于全球信息网络中的少数城市[38]。全世界前100位的城市仅居住了世界人口的6.7%,却拥有超过一半的世界互联网域名。同样,在一个国家内部也存在域名分布极不均衡的状况。对于国家层次的实证研究,也主要集中在欧美发达国家。如gorman,moss与townsend和zook等的一系列研究,分析了美国互联网域名注册地址的空间分布状况[14,26,39,40,41]。在欧洲,则有dodge与shiode对英国ip地址密度的空间分析[42],以及sternberg与krymalowski对德国互联网域名的城市分布研究等[37]。如此,一些互联网产业集群已经在全球范围浮现。根据zook的研究,互联网内容生产领域中的领导地位很大程度上源自这个地区或城市的相关产业专业化程度[41]。同时,风险投资的区域分布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新的互联网企业的地理区位[14,40]。

最近,关于互联网的经济地理学研究也逐渐深入到一些具体的内容产业。如leyshon检验了新的信息和通信技术(计算机文件格式与互联网发行体系)对音乐产业的地理和组织影响[43]。wilson探讨了互联网赌博网站的区位和营运状况,分析这些活动的法律和经济地理格局[44]。zook则将互联网成人产业作为案例,来研究电子商务的地理特征。这些产业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视角去理解虚拟空间和真实空间的相互关系[45]。

3. 4 电子商务的空间战略

技术与经济融合的趋势产生了电子商务,它的繁荣始于1990年代中期。目前,关于电子商务的学术研究在地理学之外已被广泛关注,而地理学家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对这种新的商业形式的空间问题感兴趣[16,46],且主要集中于b2c(business to consumer)商业领域。事实上,各种电子商务活动与地理学都有紧密关系。只要零售的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幻的商品,距离和地理就会在其中起作用[47]。

在全球零售资本的经济地理格局中,wrigley认识到电子商务的崛起是一支潜在的动摇力量,而且电子商务的核心是“配送(fulfilment)”问题[48]。murphy也研究了网上百货零售业的配送问题,认为关键点是要解决电子零售商业对消费者的时间和区位的管理问题[49]。另一个有关电子商务的空间问题是传统商店和无店铺零售之间的关系。根据currah的研究,传统零售业越来越多采用的是多渠道战略,也就是在已有的实体零售网络之外,同时运营在线的网络商店[50]。这暗示着物理空间还是需要的,但是实体商店的性质和类型已经发生了变化。

当然,不同国家和地区对电子商务应用的途径是有差异的,这些差异塑造了商业活动在现实和虚拟世界中的各种发展轨迹。aoyama比较了日本和美国零售商业的发展史,认为一个社会采纳技术的方式往往依赖于历史,b2c交易尤其受到原有零售商业特征和结构的强烈影响[51]。美国零售业采用的战略是传统商店开发电子商务销售商品,而日本便利店采用的战略是在传统商店里借助网络销售商品。后者通过邻里街角店接入电子商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网络接入的不平等,同时也为传统面对面零售业的改善提供了一个好的途径[52]。

4 重新审视两种空间的相互关系

经济地理学对互联网的研究集中于技术、产业和地方之间的相互关系。无论如何,我们在全面理解网络空间之时,不能忽视空间的作用。事实上,有关网络空间和其它虚拟空间的许多地理学问题才刚刚开始被关注。当地理学家在审视网络空间和地理空间之间的关系时,与一般的看法不同,他们认为是由地理空间提供了界定原则,从而塑造了网络空间的结构。尽管信息技术可以消除地理空间距离,实现即时的信息交流,但是这些所谓“无拘束(footloose)”的网络空间活动仍然依赖于地理空间的约束。总之,地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内部以及它们相互之间都存在着辨证关系,也就是说两者是不能完全替代的。

网络研究给我们带来了思考信息时代的地理关系的新方法。但是如果把太多注意力局限于网络本身,而忽视对网络形态、结构和关系形成因素的分析,这是相当危险的[53]。其结果会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把地理场所简单地理解为全球网络的节点或中心。事实上,网络空间本身也具有内在差异性,它们的形状和结构往往成形于地理空间过程。因此,虚拟空间是由地理空间塑造的。当然,虚拟空间能够挑战地理空间的逻辑。网络空间在全球传送实时信息和数字化商品之时,很明显已经产生了新的区位形式,因为信息商品可以用很低的组织和边际成本销售于全球市场[5,43]。

总之,互联网的物理基础设施具有历史依赖性和地理差异性,两种力量塑造着虚拟空间和地理空间之间的交互态势。网络空间存在明显的柔性,支撑网络空间的基础设施建设则需要大量的固定沉没资本投入,两者之间存在着鲜明的对比。于是信息基础设施的投资明显偏向于大都市区和技术禀赋国家,最终导致了目前网络空间活动的经济地理格局。如此,网络和地理空间、真实和虚拟场所日益相互融合和依赖。正如aoyama与sheppard所说,“这更像是经线和纬线紧密地交织在一起。然而,我们对于它们是如何编织出来的,它们的颜色、纹理和式样还知道的很少,因此需要更多的地理学家更深入的研究这一快速变动中的通信技术”[53]。

5 研究展望

首先是网络空间的通达性研究。通达性的传统定义是着眼于地理邻近性之上的,而虚拟世界往往忽视物理空间,虚拟交互的“成本”与地理区位的关系似乎并不明显。因此,研究虚拟空间的通达性就需要从信息通达性的角度来考虑,其关键是如何测量互联网中的空间距离。或许我们要用不同类型的距离(如效用距离、隐喻距离和积分距离等)来替代传统的物理距离。在此基础上,我们才可以来进一步分析影响信息通达性的主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