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艺术论文模板(10篇)

时间:2023-03-23 15:21:41

导言:作为写作爱好者,不可错过为您精心挑选的10篇中国绘画艺术论文,它们将为您的写作提供全新的视角,我们衷心期待您的阅读,并希望这些内容能为您提供灵感和参考。

中国绘画艺术论文

篇1

艺术创作的构思,肇始于想象。想象的本质是“无中生有”,往往是一句话、一个题目、一缕情感、一个物象甚或是什么都没有,都可能成为“想象”的动力源。而想象一旦依据某种“暗示”活动起来,就马上进入一种完全的自由状态。想象的飞腾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可以到达千年之前。万里之外。其速度和质量完全是随心所欲,纵横六合。如果没有想象。就没有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样震人心魄的诗句了。这种想象运用到创作构思上,要受“情”和“志”的统辖。“情”是感觉。是创作者的个性。“志”是心志,是思想。想象要受思想的统辖,才能够使想象在主题的范围内飞腾,不是胡思乱想。想象必受了个性的影响,因而形成创作者个人的风格。

想象既然要受个性及思想的统辖,那么把想象运用到构思和创作上去。这种思维活动就是有意识、有目的、有主题、有轨迹的一个过程,因而是有质的。文学与绘画,道之同源,多可互通。南朝文艺理论家刘勰曾这样描述构思活动:“文之思也,其神远矣。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平?故思理为妙,与物游。”(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章》)构思的奇妙,使得精神能与外物相交接。Www.133229.cOm而外物则是靠耳目来接触,是有形有质的存在,而构思本身却是有质无形的一种活动过程。说它有质,是因为它能够根据想象去完成一个高质量的思维过程,并使之转化成为一个有个性有情感的艺术作品。说它无形,是因为这种构思活动只是一种潜意识活动,是毫无形体可以临摹的。“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章》)。想象开始活动,各种各样的想法纷纷涌现,要在杂乱无章的构思中把那些无序的念头整理得中规中矩,要在虚空中去刻镂那些尚未成形的艺术形象。质也好,形也好,都只是构思者的一种虚拟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很难用语言文字来作出如实的描述的。尽管如此。这种构思中的想象活动。却是艺术创作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可以说,没有想象,便没有创作:没有想象,便没有艺术。

无质无形的转化过程

构思,启动了想象。想象,充满了构思的全过程。但想象不是构思的目的,构思的目的是要完成对想象的定位、选优和组合配置。只有这样。创作构思才能由初级想象升华为带有创作灵感的初级意象,初级意象再经过创作者的艺术加工,最终成为一个艺术形象。由想象到意象这个转化过程的速度和质量,决定着创作者艺术才思的迟速异分。这个转化过程,是无迹可寻的。虽然由无象到有象的转化是由构思者主持掌控,却是无质无形的。譬如气之成云,水之成波。很有点水到渠成、自然升华的意思。尽管这个过程是无质无形的,但始终在这个过程中起着催化生成作用的是创作者的才识学养以及他所构思的主题。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有一首题为《画竹》的诗:“四十年间画竹枝。日间挥洒夜间思。剔尽冗繁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后世许多习画者在诠释此诗时曲解者甚众。其中,“日间挥洒夜间思”一句,大多意为“白天观察竹子,晚来作画”。唯独没有想到“挥洒”是运笔。而“思”是构思想象。由“挥洒”而“思”。正是创作或再创作时想象思维快速扩散又快速收束,然后转化为创作题材这样一个过程。这个转化过程的“无形”自不必说了,说它“无质”,是因为其“质”完全为转化后的“意象”或“形象”所掩盖而不易察知。这正如一个作画者在创作的全过程中触手可及的,不是到处飞腾的想象而是有形有质的技法、线条、色彩、布局等,而这些有形之物的出现乃至组合配置,又有哪一点不是由构思想象生发、转化而来呢?《易·系辞》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抽象的,一般的意义或法则,“器”则是具体的,个别的事物或意象。只有去体会阐发具体个别事物中的一般意义,才有可能从本质上建立道德与审美的联系。想象。本就是捉摸不定的,想象的转化更似乎是在于虚实之间,有无之中。

有质有形的创作过程

评价一副画作,总要看其笔法,布局,从有形有质处人眼。这自然无可厚非。可就是那些有形有质的画面的构图合成、明暗虚实以及有笔和无笔的映衬所产生的效果体现着创作者构思之巧妙与想象之高远。正因为有“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置野藤中”这样的情结,才使得观者除了欣赏笔法技法之外更有广阔的想象余地。一幅作品,不仅要在创作过程中融入想象,更要给观赏者留有想象的余地,否则,与照片无异。这样的这些无形无质之作的相互作用,是决定艺术作品的艺术价值的重要因素。

篇2

1美术艺术的内涵和特点

1.1内涵

情感内涵。美术艺术以民间工艺美术为切入点,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它独具匠心的展现了人类丰富的情感。主要表现为:母亲用机杼为女儿制作陪嫁的衣衫,彰显了慈母之爱;姑娘绣荷包送给心上人,体现了情意;农村孩子们穿戴的虎头帽、鞋,玩耍用的泥哨、风筝;农村的窗花、灯彩,节日的年画;彝族的漆器,贵州布衣族的蜡染,蓝印花布,等等。上述民间工艺品,无不融入了劳动者的深厚情谊,体现了自然真挚的美的创造,彰显了美术艺术的无限魅力。

文化内涵。任何一件工艺品皆蕴含着丰富的思想、文化,是思想和艺术的文化结晶。主要有:民间服饰儿童肚兜上的“五毒”图案,意味着为孩子的平安活泼、免灾去疾祈祷,寓意孩子能够受到图案中动物的保护;民间的大红剪纸,以鱼、鸡、蝙蝠等动物寓意“有余”、“大吉”、“多福”等,以植物象征“石榴多子”、“喜上眉梢”;木偶、皮影戏,面塑、纸玩具,模板年画,等等。上述民间工艺品遍及生活各领域,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

1.2艺术特点

民间工艺美术不取材于金银,而取材于天然素材,把劳动者的真情美意尽化物中,这正是民间工艺美术的生命力所在。一是智慧的结晶。中华民族在历史发展中,留下了无数智慧的产物。古代民间工艺美术设计集抽象、逻辑思维于一体,如“九连环”、“祖先锁”、“华容道”等智力玩具,在知识经济时代的今天依然影响深远。二是简单中带有深刻。民间工艺品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科学思维。如河南浚县的“泥哨子”,利用空气、泥胎壁的磨擦而发出声音;老北京的“鬃人”,利用的是磨擦、敲打产生“向心和外离”原理。我们应该从这些民间工艺美术中汲取前人智慧,继承艺术创作中的科学思维。三是开拓创新。之所以民间工艺美术经久不衰,原因就是其不断与时俱进,在继承传统民间工艺美术的基础上,不断吐故纳新,不断赋予民间工艺美术时代特色、民族特色、实践特色。

2群众文化艺术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

(1)为社会发展提供精神支持。群众文化艺术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因而具有强大的传播和整合功能。加快发展群众文化艺术事业,创作更多的群众文化艺术精品,有利于树立共同的理想信念,弘扬和谐精神,促进社会各领域文化的和谐,促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念获得普遍社会认同。群众文化艺术中蕴含着传统道德因素,如“文以载道”、“寓得于情”等,由于其广泛的群众性、娱乐性,成为思想道德建设的新载体。群众文化艺术精品,可以陶冶情操,塑高尚品格,不断提高人的精神境界,为社会发展提供精神支持。

(2)为社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群众文化艺术在普及知识方面有着重要作用,有利于人们认识自然、社会,锻造生活能力,是一种新型的知识经验载体。充分发挥群众文化艺术的交流作用,有助于人们身心愉悦,增长知识和本领。群众文化艺术互动具有广泛、灵活、实用等特征,为人民提供了广阔的学习平台,有利于人民科学素养的提升。群众文化艺术活动作为终身教育体系的组成部分,有效弥补了人们离开学校之后知识学习的滞后,有助于提升公民的整体素养,让人们在轻松活泼的氛围中增长本领,为社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

3促进群众文化艺术可持续发展的对策――以美术艺术为例

群众文化艺术关系公共文化事业发展,关系和谐社会建设。促进群众文化艺术事业,特别是美术艺术快速发展,对于提升群众文化艺术品味、推进公共文化事业大繁荣大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稳定,具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因此,必须从创作理念、长效机制等方面入手,探索实现美术艺术可持续发展的有效路径。

(1)创新工艺美术作品的创作理念。及时更新创作理念,是推进美术艺术事业可持续发展的灵魂。纵观美术艺术作品的发展历程,不难得出:抓住“文化是根”这个规律,是创作美术艺术作品的根基。一方面,组织有关力量,梳理、总结反映各时代文化特征的美术艺术精品,并采取抢救性手段加以保护,收集和抢救民间美术艺术作品,并对其进行复制保存。这有利于调动美术艺术工作者的创造性,不断开拓新思维,创作更多新的精品。另一方面,创新作品应把握“文化是根”的规律,注重挖掘美术艺术产品的文化内涵;与时俱进,符合当代思想、人情和社会发展;充分反映美学特色,注重人文精神的塑造;引入现代科技,注重传统技艺和现代技术的融合;能经受住市场大潮的洗礼,注重创作百姓喜闻乐见的美术艺术精品。

(2)建立美术产业发展长效机制。完善美术产业发展长效机制,是推进美术艺术事业可持续发展的保障。第一,搭建美术产业发展平台。建立美术产业交流合作平台,加快发展画廊、拍卖行,培育更多优秀的中介机构和艺术经理人,做好美术艺术品的流通和销售环节,实现艺术品的商品属性;第二,促进美术产业和科技结合。强化美术产业和科技的融合,如数字和公共艺术、动漫等,开辟“复制业”新途径,促进美术艺术真正形成产业;第三,注重专业人才培养。加快美术产业人才培养,造就一大批青年优秀艺术家,更加注重培训一批懂经营、管理的艺术经理人,运用市场化来运作美术艺术品,促使美术艺术品产生资本利润;第四,促进美术产业和其他艺术产业的融合。积极推动美术产业和动漫、汽车产业结合,如把“哥窑碎片”放在汽车上或者把黄花梨镶成汽车内饰,通过这些创意产业发展,扩大美术产业的影响力和竞争力;第五,加大政府扶持力度,设立美术艺术基金,关注美术家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努力让美术艺术家和美术艺术精品“高贵”起来。

参考文献:

[1] 杨惠.论群众文化艺术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J].文学界:理论版,2012(12).

[2] 莫建文.浅谈群众文化艺术创作的现状及应对措施[J].美术大观,2012(7):94-94.

篇3

出版专著有《邱世鸿书法篆刻集》、《抚云斋书法文集》、《魏晋书法的艺术精神》、《创作与理念》、《理学影响下的宋代书论研究》、《大学行书教程》、《诗酒风流》、《抚云斋诗稿》、《邱世鸿草书千字文》、《抚云斋艺术论评集》(正版)。

论文多次参加全国书学研讨会二十余次,多次应邀请在全国高校进行学术讲座。在各类刊物、文章100余篇。2004年论文《论新文书法与文化精神》获得“中国文联理论奖”三等奖,2008年艺术论文获得江苏教育厅颁发的“艺术教育论文评选一等奖”。2009年专著《理学影响下的宋代书论研究》获得“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二等奖”。2011年论文获得大学生艺术节艺术论文“特等奖”。

参展,荣获奖项:

“全国高校师生作品展”(优秀奖1989北京。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第三届新人新作展”(1995北京。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第六届书法篆刻展”(1995北京。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第二届正书展”(1996北京。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首届篆刻艺术展”(2001山东。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首届南方长城杯书法大赛”(二等奖2002湖南。湖南书协主办)

“当代青年书画大赛”(一等奖2002北京。、中国书协主办)

“2005国际书法篆刻年展”(一等奖2005河南。书法导报社主办)

“全国第二届兰亭书法展”(艺术奖2007安徽。中国书协主办)

“荷之韵一全国书画名家邀请展”(2008山东。济南市政府主办)

“国大阅兵题联”(二等奖2009北京。中国楹联学会主办)

“全国首届篆书展”(2010贵州。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第三届扇面展”(2010湖北。中国书协主办)

“全国楹联书法绘画邀请展”(二等奖2010北京。中国楹联学会主办)

“当代楷书创新展”(入展2011年。中国书协、河北省文联)

“首届中韩优秀书画家”(韩国国会邀请展。2011韩国首尔)

“百名博士写百米长卷”(2011年天津某文化公司主办)

“国际简牍帛书邀请展”(2011年湖南。湖南文联主办)

“西南大学书法论坛暨全国名家邀请展”(2011年重庆文联、西南大学主办)

“中意韩三国名家书法邀请展”(2012年中、韩、意三国。《中国书画》杂志社)

“启功《论书绝句百首》书法名家邀请展”(2012年北京师大艺术与传媒学院)

“当代最具学术价值与市场潜力的艺术家作品展”(2012年北京国家画院)

“全国梅花书画名家邀请展”(2013年南京梅花艺术馆并任艺委会委员)

篇4

培尔的书法,与其篆刻同调。我们不必对培尔掌控毛笔的能力有任何怀疑,就像瓦萨里对米开朗琪罗的形容一样,培尔在纸面上对毛笔的操控,与他在石面上使运刻刀同样灵巧、同样大气,并且更容易得心应手、直抒胸臆。能大能小、收放自如,其小字行楷清隽灵动,大字行草、篆书奔放豪迈,非碑非帖,不拘某家某派,讲求的都是书写的迅疾畅情、任运天成。

培尔进而将其篆刻与书法的艺术理念运用于绘画,他的山水与其书印也是同调的。朱景玄《唐朝名画录》曾经有对王墨的形容:“凡欲画图幛,先饮;醺酣之后,即以墨泼,或笑或吟,脚蹙手抹;或挥或扫,或淡或浓,随其形状,为山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倏若造化。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观不见其墨污之迹,皆谓奇异也。”培尔不好酒,行为也不癫狂,除去这两条,而补充以赋彩、题款、用印三事,他的画大致可以复现王墨的作画过程。他巧用水、敢施色,善用虚、能深入;随意泼染的淡淡彩墨使构图不拘一格、天趣盎然,以墨笔皴擦勾勒的山石木叶又逸笔草草、质实通透;暖灰的色调交织鲜明的彩墨以表现丘陵的温润清新,云烟的弥漫融合水光的空明更突显水乡的静谧灵秀。楚默先生评论培尔的山水时说:“清新与朦胧交织,简洁与深远共存。”这段话得之甚深。

培尔的山水是饱含深情的,不能光用眼看,尤须用心体味;体味之后再去细看,你会越看内容越多,越看景象越深,越看越会觉得,培尔的山水与他的题款书法、钤用印章,可谓三者贯之以一心,一体见之以三面。

篇5

[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09)10-0115-02

工笔花鸟画是中国画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同时是民族传统绘画中具有悠久历史和丰富技法的一门独立的学科。在工笔画艺术中,大多都选取形象俱佳、富有中华民族审美特征的动植物形象入画。在技法上以线为主,以求真写意为目的,用笔精细,造型严谨,具有装饰意味。工笔花鸟画是高师美术教育专业的重要课程之一,以培养和提高学生工笔花鸟画的审美素质,掌握工笔花鸟画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为目标。但是,高师学生在入学前一直学习素描、色彩等西方绘画基础,对民族传统绘画知之甚少,在接触到工笔花鸟画的时候,学生面对各种工笔花鸟画技法往往无所适从。加之三年制高师美术专业学生在校学习的时间短,各种专业、公共课程学习任务重,在中国花鸟画方面的课时量少,由于工笔画的制作程序需要较长时间,故课时不足的情况在工笔花鸟画方面最为突出。在有限的时间里,使绘画基础较为薄弱的高师美术专业的学生在工笔花鸟画的学习上取得较为理想的收获,并为日后在这一方面的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是高师美术专业教师努力的方向之一。笔者结合自己的教学实践,谈谈自己在这方面的认识。

一、临摹是学习工笔花鸟画的基础

临摹是工笔画教学中首要的必不可少的环节,但是临摹什么和怎样临摹,是需要教师认真考虑的一个问题,否则,就很难达到预期的教学目的和教学效果。学生在刚刚接触到工笔花鸟画的时候,在丰富的技法和各种精彩纷呈的画面之前,他们往往无从着手。所以,对于工笔花鸟画的学习,必须在教师的指导下,根据学习者的具体情况,选择合适的临本,掌握正确的方法。选择了适合临本,掌握了学习的方法,才能使学习事半功倍。通过临摹,让学生理解原作的章法与色彩,学习前人的笔墨技巧和表现方法,熟悉与掌握工笔画的绘制程序和技能技巧。只有先学习、掌握、继承了前人的勾线技巧、设色技法、构图规律之后,结合写生和创作强化学习所得,为实现运用和发展传统技法,能动地反映现实生活的目的打下良好的基础。所以,要指导学生在临摹上狠下功夫。初学者应以选择技法基础、内容简单的绘画作品作为临本,由浅入深,不能选择技法复杂的现代工笔花鸟画作品为临本。优秀的临本很多,传统临本如五代时期徐熙的《豆花蜻蜓》,宋代、崔白的《寒雀图》,南宋李迪的《雪树寒禽图》、《鸡雏》等,现代陈之佛、于非、金鸿钧、俞致贞等的作品也是比较好的学习范本。初学时不一定临摹完整的作品,在给学生授课时,要求他们只临摹局部,待掌握了基本的技法、基础稍好之后再临摹整体。这样学生容易静下心来较快掌握。

二、通过写生为工笔花鸟画创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工笔花鸟画是以自然界的花卉和禽鸟及其生存环境为创作题材的,要描写刻画这些生灵,就要求我们到生活中寻觅它们的踪迹,搜集它们的形象,体会其中的情趣。所以,写生是走向创作的第一步,这也是工笔花鸟写生课的重点所在。从历史上看,中国花鸟画写生蔚然成风,代代相传。凡有成就的画家,无不注重写生,他们的成功之作,也无不是从写生中产生。五代时黄签在壁画中画花竹和稚鸡,飞鹰见了都想去飞捉,这不能不说已达到了“和生者毕肖”的程度。从故宫博物院珍藏的《珍禽图》中,我们也能见到他精湛的写实能力。

写生的过程是在自然感悟中对传统的一种升华和再造,对固有程式和模式的一种突破和重组,是对传统的一种发展和突破。老师要引导学生以自己独特的眼光和视角去发现那些自然界中不曾被人发现的美,那些不起眼的、容易被人忽略的东西,去表现那些传统画册、经典、博物馆中看不到的事物,小题材可以表现大思想。通过写生使学生由感性认识转变为理性认识,再升华到带有主观意念的艺术形象,为工笔花鸟画创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三、完成从临摹到写生再到创作的转换

在学生大量临摹后熟悉了各种技法,通过写生积累了一些素材之后,课程的后期进入了创作阶段,教师必须充分发挥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循序渐进地按照如下步骤进行训练:参照写生整理画稿,按折枝花卉、小品构图的形式进行勾填设色,完成画作;根据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参考写生画稿,按全枝构图的形式进行勾填设色,完成画作;自选材,自命题,形式和表现手法自定,进行工笔花鸟画创作;指导学生也可以参照所拍的照片进行加工调整以构成完整的画面,引导学生在画面中融入自己的真情实感以及想要表达的意境,选择适合、恰当的表现技法,通过制作达到理想的画面效果。这样一来,每个学生都能顺利完成自己的创作作品,并在创作过程中获得身心的愉悦和强烈的成就感,使学生逐步掌握工笔花鸟画的创作过程和方法,从而提高其创造能力。

四、加强理论基础知识和传统文化修养

一些学生对传统的理解和学习存在着严重的断代,一方面是对国学和传统知识的缺乏,一方面是外来因素的干扰将中国画的传统体系冲击得七零八落。对传统文化的研究是工笔花鸟画教学的一大利器,正如传统画论是中国画教育的重要一环,教师的传授分两部分:一教画理,二教画法。中国画的最高旨意应当是“道技合一”,工笔花鸟画教学更是如此。在教学过程中充分做到理论联系实践,必须把传统文化、时代精神、现实生活三者有效地结合起来,“笔墨当随时代”,要具有现实观照的艺术涵养。

中国哲学、中国美学、中国古代画论是中国画理论建设之本。美术教育是文化教育,因此,我们培养的不是能工巧匠,而是文化人。目前,全国高师美术教育都有向专业艺术院校看齐的通病,这其实是片面的教学观。它首先忽视了理论教育的地位,美术教育只是做表面文章,学生毕业前最重要的是举办一次毕业创作展,而教学过程中对于学生人品、学识、综合素质等和师范关系最密切的因素则被忽视了。这种教学方式和教学目的只是片面追求技法提高的短期效益,而没有遵循美术教育的规律,更没有把握住高师美术教育的目的和方向。因此,笔者认为在三年制高师美术教育的工笔画教学中,要加强中外美术史、美术概论的教学,还要加强中国画传统和现代美学以及传统和现代工笔画欣赏教学,而且随着学生由低年级向高年级的发展,理论教学要不断升级,学术层次要深入发展。譬如从对传统工笔画的研习到现代工笔画的创作,要特别对工笔画装饰性、色彩规律和构图形式加以研究。

五、运用多媒体教学手段激发学生学习工笔花鸟画的兴趣和愿望

恰当地运用多媒体辅助教学手段,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为学生提供丰富的学习信息和绘画素材,从而优化课堂教学,促进学生绘画能力的提高。讲授工笔花鸟画的表现形式和艺术特色时,可利用网络资源中有关工笔花鸟画的图片投影在银幕上进行分析、讲解。教师可搜集整理工笔花鸟画的丰富资源,制作精美课件,一面演示一面讲解,增强形象性和趣味性;还可以到广阔的生活中去撷取绘画的素材,自然界中的花鸟树木、生活场景等等,都可以在写生的同时拍成数码照片,在多媒体上演示,师生共同探讨,理出一条生活―素材―创作的思路,充分调动学生的创作积极性。再者,教师可将自己的工笔花鸟画作品拿来让学生近距离欣赏,结合作品向学生讲述创作时的想法、目的、制作技法等,让学生更加直观地欣赏工笔花鸟画、了解工笔花鸟画、感受工笔花鸟画,从而激发起学习工笔花鸟画强烈的兴趣和欲望,形成强大的学习动力。

工笔花鸟画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包含着大量传统文化的元素,这些元素有育人的功能。结合高师美术教育的整体效应,我们不但要教会学生掌握工笔花鸟画的基本技法,更要通过这门课程的教学,使学生领会传统文化的精髓,提高艺术审美力,加强人文修养,弘扬祖国的优秀传统文化。

[参考文献]

[1]李桢孝.工笔花鸟画技法[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26~33.

篇6

民间艺术能否融入幼儿课堂教育,关键得看其有没有实用价值和可操作性。幼儿教育加入民间艺术是为了让原有的课程内容以另一种异于传统课程的形式呈现在课堂上,不是生搬硬套机械式的添加。我园研究的科研课题:冕宁民间刺绣在幼儿美工活动中的转换运用就是在探索如何采用一种新的方法把民间艺术和幼儿的课程有效地结合,以一种生动活泼充实有趣的方式展现在幼儿的面前,使他们的学习由一种单纯的“玩”变成一种有效的“玩”。当然,幼儿教育融入民间艺术不是对民间艺术的全盘复制,不能过分强调民间艺术而舍本逐末,应当选择性的添加和融入到幼儿教育中。

一.民间艺术具有的特殊的教育价值

我国的民间艺术源远流长,是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民间艺术对当代的幼儿教育事业有着重要的意义。幼儿需要从小培养一种爱国思想,就必须对我们国家的优秀文化传统有所了解。民间艺术是我国优秀文化传统的典型代表,因此,在幼儿教育课程中有选择性的添加是一项很有意义的举措。此外,民间艺术有其自身的独特魅力和重要功能。人们的日常生活,从衣食住行到发明创造处处能看到它的缩影。如冕宁县域内流传的十字绣,黑底白花,简洁朴素,鲜明和谐,从孩子们穿的黑底白花领褂,大人们用黑底白花的翁裙背小孩,妇女腰上围的黑底白花的花围裙等方面都可以看出,它早已以一种物态化的形式扎根于人们的生活环境中。在精神文化层面,它也以一种潜移默化地方式改造、影响人们的认知方式、思维方式、价值观念、道德观念等多个方面。因此,民间艺术对幼儿智力潜能的开发、思想品德的培养、审美能力的提高等方面的培养都有巨大作用。民间工艺取材于我国劳动人民自身的生活,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和操作性,许多作品都传达了我国民间艺术传统的精髓。开展这项内容不但能陶冶幼儿的审美情操,让幼儿充分体验艺术美带来的精神愉悦,而且锻炼了幼儿的认识、欣赏、思考、创作能力等。民间工艺中常常包含着劳动人民的朴素情感,流露出人们对真善美的崇尚,渗透着我国本真哲学,如儒家道家法家甚至佛家等正统思想。这些优秀的价值理念、思想情感都会对幼儿的良好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

二.民间艺术融入幼儿园课程的课程价值

2.1民间艺术融入幼儿园课程具有社会与个人价值

民间艺术是我国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它是中华民族文明之源,是我国传统文化这条大河的一个重要分支,它与生俱来的乡土情味和地域特色最容易取得人们精神上的共鸣和认同,甚至唤醒深藏在每一个中国人心中的爱国情愫。培养学生与传承文化是教育工作者的神圣职责,因此学前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在符合国家、社会、家长提出的要求下满足幼儿的发展需要。这就提醒我们,主体价值的体现必须以社会价值为根据,幼儿自身得不到发展,文化传承又从何谈起。当然,实现社会价值不能影响幼儿的身心发育,必须以一种积极健康的趋势良性发展。

2.2民间艺术融入幼儿园课程可以弥补幼儿课程的不足

民间工艺有很强的地域性,它会以当地民族的传统文化作为落脚点,渗透着当地人民的生活气息和乡土文化,因此它不同于当前制度化的教育体制。当前的幼儿教育课程很难看到带有生活气息和乡土情味的民间文化,而我园将冕宁民间刺绣转换应用到幼儿美工活动中则是一种贴近自然、贴近生活,融入民俗的教育方式,这正体现出民间工艺的实用性和教育价值。民艺诞生于普通人民生存的地方,与当地风土文化联系紧密,和其它手工制作相比,它更能给幼儿带来生活气息。将民间工艺活动与幼儿教育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所带来的必然是有浓郁生活气息的课程。因此,我园开展的科研课题――冕宁民间刺绣在幼儿美工活动中的转换运用的研究是实现幼儿园课程教育民艺化的一个很好平台,这是民艺化的幼儿教育的优势。

三.民间艺术融入幼儿园课程的思索

3.1利用童话语言培养幼儿对美工活动的兴趣

幼儿喜欢可爱的卡通的事物,结合一些童话漫画不断提高幼儿绘画水平,这是幼儿容易理解和乐于接受的方式。现在的卡通漫画丰富多样,指导幼儿画出自己喜欢的内容,如巴拉拉小魔仙、天线宝宝、海绵宝宝、大耳朵图图等。老师在示范画图的时候幼儿都特别激动,容易互相讨论注意力不集中,老师应把幼儿尽量集中在自己周围,让他们清楚地看到示范画图的整个过程,同时要注意一边画一边沟通,给他们一种心理暗示使之对画图不那么恐惧,消除压力,从而接受绘画这一活动,然后引导幼儿大胆的画出刺绣作品中的图案:“大团花”、“吊吊花”等较复杂的图案。对幼儿画出的图画,用童话式的语言进行评论,多对幼儿的进步和发现给予鼓励,使他们更乐于去做这一项绘画活动。

3.2结合手工活动开展绘画,激发幼儿对美工活动的兴趣

手工课程包含泥工活动、纸工活动等。绘画与手工结合的美工活动,不仅仅是像绘画活动那样要求作品的好坏,而更注重幼儿从动手参与活动中体会到的乐趣,因此这是大多数幼儿所喜爱的课程,幼儿在玩泥、剪纸、绘画、填色、穿线、拓印、排水、扎染、彩线编织、粘贴等活动中对事物的认知,有利于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模仿和利用这些模型。例如,通过给漫画涂色染纸,可以提高他们的整体感知能力。折叠、剪纸等活动,可以让他们理解对称结构。

3.3幼儿教师在教学方法上要灵活创新

教师在幼儿民间艺术教育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教师的帮助幼儿面对民间艺术作品时有自己的判断,能做出自己的审美反应,帮助他们掌握怎么样认知和感受民间艺术作品的精髓,这是培养幼儿审美感和认知能的关键。教学内容的选材上,以灵活多样富有乐趣的方式进行教学,这样幼儿才更愿意参与到课堂中。课堂上采用分组教学的方式,强带弱,大带小,认真的和不认真的为一组,课后和家长沟通,要求家长在家督促幼儿多做民艺手工活动,如剪纸,剪吊吊花、大团花,做纸风车,泥塑。在家长的指导下了解民间艺术,如冕宁刺绣:绣花鞋垫、绣花领褂、绣花翁裙、绣花围裙等。经常组织一些制作小工艺品、绘画、剪纸的比赛,并设置奖品评选优胜,这样更能带动幼儿参与的积极性。教师要为幼儿提供自由发挥的平台,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对幼儿的培养必须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应该针对他们的兴趣将民间艺术有机的设置在课程中,这样才能得到教学双赢的目的。

结论

民间艺术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瑰宝,了解它就是了解我们民族的历史和文化,欣赏它就是感受我们的民族精神和情感。幼儿教育融入民间艺术是我国教育事业一个大胆尝试,同时也是对我们优秀民族文化的一种继承和弘扬。此项举措不仅使现代教育保持了中国民间文化的艺术根源,又赋予了其新的时代意义,或许还会开启我国教育之路向更远的方向发展的大门。

参考文献

[1] 曹蓉. 提高幼儿美工教学效果的方法研究[J]. 科教文汇, 2010 (026): 174-174.

篇7

现代的染色艺术,是把以往用于纺织品图案的印、染色技术提取出来,作为一种艺术创作手段加以利用,它以现代视觉语言,全力追求画面的简洁效果和清新魅力,并努力表现隐藏于画面之中的民族之魂和作者的个性情怀。有资料显示,从人类开始装饰自身的时候起,染色艺术就诞生了。其中有起源于印度的蜡染,也有发源于我国而后又在唐代传入日本的蜡染织物。然而,把染色艺术发展到如此面貌崭新和艺术高度的却是日本。自明治以来,从为海外万国博览会制作壁挂及其它纪念性作品,染色艺术已经和油画、版画、日本画等其它绘画艺术一样,广泛得到政府的支持、专家的认可和广大国民的喜爱,从而确定了它在美术领域的独立地位,成为国民喜闻乐见的新的美术形式。

染色艺术,重在染色。有些作品对厚重古雅的色调有所追求,强调蓝、茶、黄、黑等天然染料朴素之美,有的则有效地运用了化学染料那种明快、鲜亮的色彩魅力,使作品富有强烈的现代感。总之,作者把色彩作为情感的抒发与寄托。造型上虽然也有写实的,但却能跳出传统写实的理念和模式,把简洁的块面运用和理性的画面构造作为叙述语言。有的画面构成气势雄浑,极有震撼力,有的作品造型虽然近乎于刻板,然而涌动着一种激情与风骨。那种显著的色调构成和构图的多样化,对于不同景物和事物的解读力,高度的概括性,造型的装饰性,到位的造型力,具体和抽象的和谐,使染色艺术的风格独树一帜,富有极强的艺术个性和感染力。

我们强烈地感到,在现代化达到相当程度的日本,一方面大量输入西方现代技术,物质文明极大丰富;同时,古老的民间传统工艺品越来越得到人们的珍爱和强烈需求,成为现代人精神文化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这并非偶然。由于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发展,使日本成了高效率、高收入、高消费的国家。随着民众生活水准的不断提高和生活习惯上的欧化,对美化生活的要求越来越高。人们总是渴望得到物质与精神的平衡享受。基于这种社会的发展需求,现代日本染织作家们,立志克服过去手艺人的匠气,而以现代染织造型作家的姿态登场,作品日趋文化性。也顺应时代要求,直面现代艺术,创作了不少具有民族情感和个性强烈的染织作品,如:具有民族特色的屏风画,在传统器物上表现现代美。还有作为室内装饰的壁画、壁挂或横额,多以表现风俗民情为内容。一些颇具地域色彩的民艺品,也都是运用了蜡染及友禅染、红型染及型染画等手法制作成的艺术欣赏品,风格粗犷、单纯大方,感情热烈、真诚奔放,充分表现了作者的聪慧和对美的独特见解。看了这些作品,使人一目了然而回味无穷。另一方面,还有结合现代建筑,如宾馆、美术馆、博物馆、会议中心等人群集聚的场所,制作的现代纤维作品都极为鲜明地体现了20世纪现代艺术的特色,给人以时代感和材质美的享受,与现代人的生活气氛和建筑环境十分协调。

这些艺术品,在民族文化交流方面和对外贸易方面已成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中,有些获奖作品成为当代日本民族灿烂的文化遗产,被收藏于国立美术馆。有几位染织作家(染色艺术家和纤维艺术家)已被国家指定为“人间国宝”(无形文化财产保持者),这些艺术家在继承和发掘民族传统的基础上,不断进行艺术性探索,努力开拓着新的创作途径。近年来,配合现代建筑艺术,染色艺术和纤维艺术在室内装饰中,起到了丰富人们的精神文化、提高人民的文化素养、美化人民生活环境的作用。因此,艺术研究者把它看作是建筑艺术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之一。

其实一些传统染色技法,如蜡染、绞染等,据历史考证,几乎都是先后从中国传入日本,而后又有了很大发展。在日本久负盛名的“西阵织”丝织艺术品及其技术,就是随着我们的祖先秦人带到了日本的京都,现代染织作家又将其发展为可以与雕刻艺术相媲美的艺术;还有我国染色中的蓝染,传入日本的冲绳岛以后,被发展为具有浓厚地方色彩的红型染,日后几十年中,被当代日本民艺运动的倡导人之一,已故东京艺术大学教授芹泽圭介先生研究创新为颇具艺术特色的“型染画”,为当代日本染色艺术增添了不可磨灭的光彩。这些本来都属于中国自己的民族文化遗产,但没有应有的重视和继承,有些甚至将面临人亡艺绝的危险。我们有责任呼吁,如果再不及时抢救,将会造成我们在经济上的,更为重要的是民族文化艺术上的损失。如果我们能尽快地把这一事业重视起来,就会大大有益于我们挖掘、研究、整理我国传统的民族艺术,包括少数民族的艺术,特别是民间工艺美术。这对于传承民族艺术,提高艺术品的文化品质,促进文化艺术事业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和文化价值。同时也无疑对开拓我国纤维艺术和染色艺术,繁荣我国美术创作,将历史性地起到奠基作用。日本的经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对此我们应该充满信心。

由于日本很早就注意了民俗学这一学科,对民族艺术的保存与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从近代日本思想家柳宗悦的民艺运动,到大阪、仓敷等城市的民艺馆以及大阪民族学博物馆的建立,大大激发了日本人民珍惜民族遗产和进一步弘扬民族文化艺术的欲望。好多艺术家努力成为学者型的艺术家,除广泛学习民族文化外,陶艺家研究多种釉的结合,染织作家研究色的化学反应。艺术与科学的相互渗透,造就了日本一批具有现代特质的艺术家。包括日本画画家和现代雕塑家,他们极为重视材料的选择和制作所产生的艺术效果,作品不论在表现手段与艺术风格上都有相当的创新性,使当代日本美术事业的发展为世界注目。

日本的纤维艺术和染色艺术,之所以能够蓬勃发展,脱颖而出,也得力于独特的创新教育。其特点至少有如下几点:

一、极力反对模仿,重视艺术创造,培养重点是,在探索和发展的气氛中发展学生个性和创造力。所以在师资力量的配备上,既有颇具实力的教授讲造型基础,也经常聘请活跃在艺术界的先锋艺术家讲艺术论,以此培养学生全面的艺术素质。

篇8

关键词:中西方;园林艺术;差异

一、中西方园林艺术的特点

(一)中国园林艺术的特点

1、追求自然美。中国园林追求自然的美学思想主要受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思想的影响,他们认为“自然为万物之本”、“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上善若水,上德若谷”,崇尚自然、追求虚静、逃避现实,向往原始自然状态生活的哲学思想深深影响了当时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艺术理想和审美情趣。

2、追求含蓄美。中国园林形成含蓄的特点,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受中国诗画的影响,诗贵含蓄,所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另一方面是与追求自然、追求意境这两大特点有着十分密切的内在联系。中国园林在“天人合一”的理念指导下,在尊重、崇尚自然的前提下进行规划造园,创造和谐的园林特色;源于自然,但又高于自然,把自然美与人工美巧妙地结合起来,达到了“虽由人作,宛如天开”的境界。

3、追求意境美。中国园林是文人、画家、造园家和艺匠对自然山水的渴望和追求,深悟山水的形象特征和内涵,并把对自然山水的认知,带到园林艺术创作中,这种融汇了客体的景和主体的情的艺术意境,一直是中国园林刻意追求的境界。给景物以艺术的比拟和象征,想象上的“人格化”,使园林富有诗情画意,如选石,强调山石的“透、瘦、漏、皱、清、丑、顽、拙”,梅花表示风骨清高,松柏喻示坚贞,在中国园林中,作为审美对象的山水花木等,完全成了审美主体抒发主观情绪意趣的载体。

(二)西方园林艺术的特点

代表西方园林风格的是l7世纪下半叶法国古典主义造园艺术,强调驾驭自然、改造自然,“强迫自然接受均衡的法则”,因此形成的基本特点是:整齐划一、均衡对称,具有明确的轴线引导,讲究几何图形的组织营造,甚至连花草树木都修剪成规矩方圆,一切都纳入到严格的几何制约中去,一切表现为一种人工的创造,强调人工美。

二、中西方园林艺术的差异

1、总体风格的差异

由于中国园林追求的是意境美,追求“境生于象外”的艺术境界,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哲学,主张酷爱自然,提倡自然之美、朴素之美,强调自然、自由、自我的思想, 反对一切清规戒律,要在自然的无限空间中得以自我心灵的抒发和满足,所表达的是“物与神游,思与境谐”的审美意识。因此,中国的古典园林是以和谐一致、参差不齐、曲径通幽、峰回路转、影影绰绰以及含蓄回味的特点,从而做到“虽由人作, 宛自天开”,充分反映了中华民族对于自然美的深刻理解和鉴赏力。西方从柏拉图到法国浪漫派都是以建筑的几何法则和审美思想来规划园林,他们把园林看作是建筑的附属和延伸,形成了几何式的园林风格,布局上有明确的中轴线贯穿全国, 讲求绝对的对称,园林中的景物设计都有精确的比例和严整的几何图案,道路笔直而又平坦宽广,园林中的水体和花坛也都是规则的几何形,甚至连树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总之,一切都被纳入到严格的几何制约中去,以及表现为一种人工的创造, 表露“人是万物之灵长”的思想和人的自由意志。

从总体风格上看,中国的园林缺少人工造作的物质力量以显示与自然对抗或对自然的征服,相反,总追求与自然的和谐,追求从属于自然,服从于自然,与自然相一致的境界。中国文人的乡居生活与西方中世纪的碉堡里的庄园主颇不相同,更多的是与自然山水的亲近,更多表现出深堂琴趣,柳溪归牧,寒江独钓,风雨归舟的特定的诗情画意,而西方的园林风格展现了人类享受自然,拥有自然,征服自然的思想观念。

2、历史渊源的差异

中国园林发源于商、周时期,最早的形式是囿,囿是将一定的天然地域加以圈围,并在其中放养动物,以供帝王贵族狩猎游乐之用的场所,基本上保持了原有的自然地貌,审美与实用结合在一起。西方园林作规则式布置,最初大都出于农事耕作实用的需要,如法国的花园就是起源于果园菜地,在一块长方形的平地上,由灌溉水渠划成的方格,果树、蔬菜、花卉、药草整整齐齐地种在这些格子形的畦里,在此基础上,种上灌木和绿篱,形成简单朴素的花园,便是法国古典主义园林的雏形。

3、政治形态和美学思想的差异

中国园林从原始状态脱胎出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工园林,园林从生产生活走向艺术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此期社会动荡,战乱频繁,阶级对抗尖锐,政局复杂多变,使得一些文人士大夫阶级的自信心遭到崩溃,理想幻灭,并逐渐确立了以自然、适意、淡泊为特征的人生哲学与生活情趣,追求的是一种文人所特有的恬静淡雅的趣味、浪漫飘逸的风度、朴实无华的气质。许多文人雅士避凡尘,脱世俗,寄情于山水,有的甚至隐身于山林,复归大自然。正是此种崇尚自然的社会风尚,使艺术家产生了表现大自然优美的情感动力,势必在文艺作品上打上深刻的烙印,从而影响到园林艺术的创作。在西方, 17世纪的法国逐渐成为欧洲最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颂扬至高无上的君主,赞美绝对君权和专制政体,随之成为时代文化的新趋向和艺术创作的新主题,推崇唯理主义,以几何和数学为基础的理性判断完全代替直接的感性审美经验,不信任眼睛的审美能力,代之以两脚规和数字来计算美,力图从中找出最美的线型比例。此种数学的或说几何的审美思想,一直顽固地统治着欧洲的文化艺术界,不仅左右着建筑、雕刻、绘画,同时深刻地影响到园林,西方几何形园林风格正是在这种“唯理”美学思想的影响下逐渐形成的。

4、宗教信仰的差异

在封建时代,世界各国的意识形态领域,基本上均由宗教观念统治着,欧洲有基督教,中国有佛教,尽管宗教和园林艺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意识形态,两者并无直接关系,但宗教的传播和发展要借助包括园林在内的文学艺术形式和力量,而园林艺术也或多或少地反映人们的宗教生活。宗教对我国园林影响最大的是佛教,由于传播佛教的需要,各地建寺成风,并形成一种与佛教密切相关的园林类型―寺庙园林。中世纪的欧洲,由于只有教会和僧侣掌握着经济命脉和知识宝库,因此寺院十分发达,园林在寺院中发展,并形成寺院式园林。在不同的宗教影响下形成了各自特色的宗教园林类型。园林艺术对宗教的传播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寺庙、教堂等宗教建筑及附属园林不仅为宗教活动提供物质场所,也为宗教创造了一个神秘的氛围,达到从心理上征服人的目的。

三、中西方园林艺术差异的意义

深入研究中西方园林艺术差异可以透过园林特点这一表面现象,使我们能更加深入了解中国和西方园林的造园史、园林艺术的本质特征,并充分感受到不同历史、不同民族的审美意趣,人类文明的多元和多彩。在各种文化、文明互相交融冲击的今天,有利于我们在造园、景观设计时除弘扬自己的传统文化外,还能更好地吸收和借鉴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成果来充实和提高自己的作品,使整个人类的园林文化显得更加绚丽多彩。

结论:

终上所述,中西方园林艺术在风格、历史、政治形态、宗教等很多方面都有不同,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才造就出了风格迥异的两种园林形式,也为后人的研究带来了很好的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王向荣,林箐。西方现代景观设计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

[2]、朱建宁,郦芷若。西方园林[M]。郑州:河南科学基础出版社,2002

[3]、林箐。法国勒诺特式园林的艺术成就及其对现代风景园林的影响[M]。北京林业大学,2005

[4]、针之谷钟吉。西方造园变迁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1

[5]、华梅。人类服饰文化学[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5

篇9

中图分类号:K87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2)06-0001-18

第464窟(张大千编号308窟,伯希和编号181窟)位处莫高窟最北端,左与第465窟,右与第463窟相毗邻,其规模在莫高窟属于中等,有前后二室。前室平顶,略有尖脊,顶部地仗大部分脱落,仅存东南角的千佛十余身。南北壁中部绘屏风式方格连环画善财五十三参变,画面受人为损毁严重,多处被切割、刻划。通往后室的西壁甬道口南北二角元代加砌坯墙,向东延长甬道,于西北角和西南角各封堵成独立的两个小方室。其中,西北角尚存半截坯墙,而西南角已荡然无存,唯地面尚存墙迹。后室绘观音三十二应化现变。

该窟形制较为反常,前室大,而作为主室的后室反而小(图1),有违常制。何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学界存在着两种推论,其一,“推测可能非一次性完工,后来凿设后室时限于条件而未能挖掘成大于前室的后室”。其二,“从目前窟前崖面现状看,现在的前室门外凿崖为北、西、南三堵陡立的平面壁,西顶呈披形,表明原为一个窟室,可能是前室,后随崖体一起坍毁,或许原来是半石崖半木建组构的前室或窟崖,今毁失。今之前室则为原来的主室”[1]。后一种推测得到了考古学成果的支持[2]。原前室塌毁之遗迹至今依稀可辨。

一 张大千的记述及存在的问题

20世纪40年代初,张大千先生曾对莫高窟北区包括第464窟在内的洞窟进行过挖掘,认为第464窟为“西夏、回鹘修”,对窟中内容作了如下叙述:

回鹘佛经故事

北壁,二十方,每方间以回鹘文字,高六尺,深一尺六寸半。

南壁,十九方,每方间以回鹘文字。

南壁,佛经故事,东端上书“唵嘛弥把密吽”印度等四种文字。

北壁,佛经故事,东端上横书印度等三种文字,下书:“语行无常,是法生灭”①、“唵嘛尼把密吽”。

又回鹘文字:“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西夏人画菩萨,一区。外画一圆形。西壁正中、上。

观音、普门品二十方,每方高二尺,广二尺一寸。西、南、北三壁

佛,四区,龛顶、四面。

又,一区,龛内、藻井。

回鹘人画菩萨,二区。高三尺四寸,龛门、两旁。

又上有佛各二区,外画一圆形,并有回鹘题字。

贤劫千佛,龛门、顶。

回鹘文,两方,高四尺三寸,广一尺五寸。剥落,龛内东壁、左右

印度文“唵嘛尼把密吽”,四寸大。龛内东壁上、间以花枝。[3]

张氏所言第464窟为“西夏、回鹘修”的问题比较复杂,将于下文详述,这里仅就张氏对窟内壁面题字记录方面所存在的问题略作申述。

其一,前室南壁“东端上书‘唵嘛弥把密吽’印度等四种文字”,由上至下,依次应为用梵文、藏文、回鹘文和汉文书写的六字真言(图2)。

其二,前室北壁“东端上横书印度等三种文字,下书:‘语行无常,是法生灭’、‘唵嘛尼把密吽’。又回鹘文字:‘生灭灭己,寂灭为乐’”(图3)。所谓“三种文字”,由上至下,依次为梵文、回鹘文和藏文。其下文字,张氏所述有误,应改为:

其下中间为汉文与八思巴文合璧书写“唵嘛尼把密吽”右书汉文“语行无常,是法生灭”,左书汉文“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八思巴文创制于忽必烈时期。忽必烈尊崇藏传佛教,以藏传佛教萨迦派第五代祖师八思巴为“国师”,命他以藏文字母为基础创制新的蒙古文字,以取代原来流行的回鹘式蒙古文,故称“蒙古新字”,又称“蒙古国字”,俗称“八思巴文”。至正六年(1269)二月,这种新文字正式颁行全国。八思巴文是一种拼音文字,绝大多数字母仿照藏文体式而呈方形,少数字母采自天城体梵文,还有个别新造字母。这种文字虽作为蒙古国字颁行全国,但未能真正推广下去。除去政治和文化传统因素外,主要是因为这种文字字形难以辨识,而且不如回鹘式字母更适用于蒙古语的语言特点,因为蒙古语毕竟和回鹘语一样,同属阿尔泰语系,均为黏连语。质言之,八思巴文的创制既不适应社会的需要,也有违民族语文发展的自然规律,因此,尽管八思巴文名为官方文字,但民间依然使用汉字及回鹘式蒙古文,故其流行不到一个世纪,便随着元朝的灭亡而销声匿迹了[4]。

另外,梵文六字真言的顺序应为O mani padme hūm,但在第464窟前室北壁中似乎有书写混乱之嫌,如尾字hūm(吽)被单写于第1行,另行开首写倒数第五字dme(弥),然后再写O mani pa(唵嘛尼把)。何以如此?不得而知。

二 西夏石窟说驳议

关于第464窟的时代,学术界主要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意见。早在20世纪40年代初,张大千先生即言该窟为“西夏、回鹘修”[3]628-629,已如前述。至于何以如是断代、定性,不得而知,大概是因为后室西壁有所谓的“西夏人画菩萨……观音、普门品……佛”。此后,学界多认为该窟为西夏窟,如敦煌研究院编《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谓“西夏窟(元重修)”①。是后,学术界多接受西夏说②。近期,西夏艺术史专家谢继胜再撰文考证,认为第464窟为西夏窟,并以之为据,证明风格与之相近的第465窟亦为西夏窟[5]。

另一种意见则反对西夏说,如西夏石窟考古专家刘玉权在前期调查和研究的基础上于1982年完成了对西夏洞窟的分期,从敦煌石窟中分出属于西夏时期的洞窟88个,其中莫高窟有77个,榆林窟11个,但第464窟未被列入其中[6]。后来,刘先生对原先的分期再作修订,将西夏洞窟分为二期,其中前期65个窟,后期12个窟,仍未包括第464窟[7]。对刘先生分期持有异议的关友惠先生,同样也将第464窟排除在西夏窟之外[8]。梁尉英先言其为“元代早期的洞窟”[9],后又改称“西夏洞窟”[1]。王惠民言西夏说“尚待进一步确定”[10]。

总之,学界对第464窟的分期存在西夏窟和元窟两种说法,而以西夏说占主流。那么,西夏说之依据何在?却一直是个谜,因为从洞窟现存壁画中除了所谓的具有“西夏特点”的上师莲花帽之外,看不出西夏石窟的任何特征。谢继胜先生以认真负责的态度,考察既有的研究成果,并特意向敦煌研究院有关人员咨询,得到了如下结果:

通读梁[尉英]先生的论文,作者并没有明确说明第464窟定为西夏窟的依据是什么。主室的壁画究竟是西夏壁画还是元代壁画?笔者在兰州访问梁先生时,先生亦语焉不详。笔者请教敦煌研究院负责清理北区石窟的彭金章先生,他说第464窟壁画是否为西夏壁画他不能断定,但第464窟的建窟时间比画面题记显示得更早,有可能建于北魏。此外,笔者还就第464窟壁画请教西夏壁画研究专家刘玉权先生,刘先生称早期确认此窟是西夏窟,但哪一部分壁画是西夏壁画仍不清楚,现在的壁画可能是元代壁画。[5]70

可见,言第464窟底层壁画为西夏者众,但拿出真凭实据者鲜。有鉴于此,谢氏著专文对该窟进行研究,确认该窟为西夏壁窟。遗憾的是,同样未举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其主要证据有四,其一为前室南北壁所见两则来自“大宋”的游人题记。

前室北壁西段题记,刻划,文曰:“大宋阆州阆中县锦屏见在西凉府贺家寺住坐游礼到沙州山寺梁师父杨师父等。”①阆州阆中县即今四川阆中市,宋代隶属成都府路,南距合川市约120千米。

前室南壁西段题记,刻划,文曰:“大宋府路合州赤水县长安乡杨到 此 寺居住沙州……”②其中的合州治今四川合川市,所辖赤水县地当合川市西北65千米赤水乡,同隶成都府路。所以题记中的“府路”应为“成都府路”。

二题记书写者皆来自今四川省合川县北或西北,其中又都出现“杨”姓人士,书写位置分处北壁和南壁西段,大致对应,开首皆称“大宋”,很可能为同行者所书。这些题记不仅不支持谢氏所主西夏说,而且可看作谢说的反证。谢氏辩论说:“这些题记的年代都是在北宋年间,很可能是西夏据有敦煌之后不久……西夏据有敦煌后,敦煌地方仍然使用正统年号,但这种过渡时间大约只有10年左右,其典型例证就是莫高窟第444窟,当时西夏据有敦煌已10年,但窟内题记仍用中原王朝年号。”[5]71谢氏接受的是西夏于1036年正式统治敦煌之说,且不论此说是否可以立足③,单就以“大宋”题记来证明西夏窟的存在而言,在逻辑上就有些不通了。论者或可作如下辩解:西夏于1036年统治敦煌后,势力尚不稳固,故允许沙州回鹘继续向宋朝贡,敦煌石窟中出现大宋年号,也是西夏统治力量薄弱所致。如果此说不误,敢问西夏在敦煌统治尚不稳固的初期,朝不保夕,怎会有余力和心思来修建规模如此宏大的石窟呢?论者还可继续辩解:正是由于西夏统治不稳固,所以对第464窟壁画的重绘并未下大工夫,只是在素面上重绘而已。果若如是,那又会产生另外一个问题:战乱期间虔诚的西夏佛教徒可以作的佛事,何以至西夏统治稳固后却不能继续,以至于半途而废呢?不可思议。谢氏所举证的二题记不仅不支持西夏说,而且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依常理,一般会视之为西夏未能对敦煌实施有效统治的佐证。

谢氏的第二个论据是第464窟壁画具有比较典型的藏传壁画特点。我们知道,西夏早期佛教主要受回鹘佛教和汉传佛教的影响④,故莫高窟、榆林窟、东千佛洞所见早期西夏壁画不管在题材、布局、人物形象、衣冠服饰,还是在绘画技法上,都全面继承北宋壁画之余绪,上与曹氏归义军所设地方画院及其后的沙州回鹘洞窟相衔接,具有严谨的写实作风,但构图显得过于程式化,经变故事情节简略而显得呆板。中期以后,逐渐形成了本民族的特色,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人物形象逐渐接近党项族的面部与体质特点,西夏所流行的服饰在壁画中开始出现。至于藏传佛教的影响进入洞窟,藏式绘画开始流行,已是晚期之事①。西夏与藏族尽管早有接触,但藏传佛教在西夏流行,则始自西夏仁宗仁孝统治时期(1140—1193)[11]。谢继胜明确指出:

到12世纪末,西夏人已经完全将藏传绘画与本土风格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并创造了一种新的样式,笔者称之为“西夏藏传风格”,这种风格的出现标志着西夏具有了可辨识特征的自己的艺术风格。

第464窟壁画即具有比较典型的笔者所谓的西夏藏传壁画特点。[5]74

依上述引文,第464窟已经具有“西夏藏传壁画特点”,自然为12世纪末以后之遗存,而谢氏在同文中又言:“通过对莫高窟第464窟游人题记年代的分析确认该窟壁画绘于西夏前期。”[5]79到底该窟壁画属于前期还是属于后期呢?显然自相抵牾。

谢氏确认第464窟为西夏窟之第三个证据为后室南壁所绘上师所戴帽子为宁玛派的莲花帽(图版1),此为其立论的最根本依据。除该窟外,这种帽子在莫高窟第465窟、榆林窟第29窟均有出现,几乎完全一致。榆林窟第19窟甬道北壁有汉文刻划题记:“乾祐十四年日甘州住户高崇德小名那征到此画秘密堂记。”②乾祐二十四年,即1193年,而“秘密堂”则为人们对以藏密佛窟或佛寺的一种称谓。第19窟题记所谓“秘密堂”,据推测即榆林窟第29窟。如果此说不误,那么榆林窟第29窟的营建年代即应在夏仁宗乾祐二十四年(1193)[12]。另外,在酒泉文殊山万佛洞、瓜州东千佛洞第4窟、千佛洞第7窟、宁夏山嘴沟石窟、宁夏拜寺口西塔、黑水城出土唐卡等西夏上师像中,也可以看到这种莲花帽。但是,这种莲花帽并非西夏所特有,原本为8世纪入藏的印度佛教大师莲花生所戴之冠,后演变为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传统着装[13],诚如谢继胜先生所言,“西夏以后的作品也同样出现着莲花冠的上师像”[5]76,不仅元明清代有所见,甚至出现于16世纪尼泊尔的绘画中,直到今天,宁玛派上师仍佩戴这一形式的莲花帽。故这种着莲花帽上师像的出现,不足以支撑西夏说的成立。

第464窟被定为西夏窟的第四个证据是后室窟顶藻井的大日如来像。该窟窟顶绘五方佛,东西南北四披四位如来均为汉地绘画风格,但中央的大日如来却为藏传绘画风格(图版2)。这种画法在西夏绘画中极为多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藏传佛教艺术中,这种画法一直盛行不衰,非西夏所特有,同样不足以证明西夏说的成立。

第464窟之所以被定为西夏窟,还有一个潜在的理由,即该窟有多处西夏文题记。据有关人员调查,窟中现存西夏文题记7则,其中5则用硬物刻划,二则用粗笔墨写[14]。一般而言,硬物刻划文字不可能出自石窟创建者之手,而是后来朝山者的随意题写。二则墨书题记,都很简单,总共只有5个字,显然亦非创建者所书。正如刊布者所言,以上7则题记均为“巡礼题款”。这些题记多书写于前室南北壁的西端素壁上,与前述“大宋”汉文题记并书,后均为加长的甬道所覆盖。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后室东壁甬道顶部书有梵文六字真言(图4),读作:O mani padme hūm(唵嘛尼把密吽,又见于前室南北二壁),与壁画浑然一体,属于同一时代之物。它的存在直接否定了西夏说。

在藏传佛教中,六字真言(六字大明咒)又被称作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心咒,只要常念这神奇的咒语,即可获得现报,修持方法极简单易行。14世纪成书的《王统记(Gyalrab Salwai Melong)》以《白莲花经》①的基本思想为基础,对六字真言所体现的观音法力作了如是概括:

此六字咒,摄诸佛密意为其体性,摄八万四千法门为其心髓,摄五部如来及诸秘密主心咒之每一字为其总持陀罗尼。此咒是一切福善功德之本源,一切利乐悉地之基础。即此便是上界生及大解脱道也。[15]

作者把这六个神奇的字与佛教的“六道”理论结合了起来,认为六字与“六道”有着密切的对应关系:

“唵”,除天道生死之苦;“嘛”,除阿修罗道斗诤之苦;“呢”,除人道生老病死之苦;“叭”,除畜生道劳役之苦;“咪”,除饿鬼道饥渴之苦;“吽”,除地狱道寒热之苦。[15]21

这样,六字真言也就差不多成了佛法的象征,几乎涵盖了佛教的众多精义。这种解释虽有点背离梵文的原始意义,但极大地神化了六字真言的不凡法力,而且将六字与“六道”巧妙地附会在一起,更容易为信徒所理解和接受,从而对六字真言的信受奉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除了信众之外,这一说法也得到了学界的普遍认可②。

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出现的最早证据,可追溯到吐蕃占领敦煌时期(786—848)。在那个时代书写的古藏文文献中,即已发现有用吐蕃文书写六字真言的情况,如伦敦印度事务部图书馆藏S.T.420-1、S.T.421-1、S.T.720[16]及巴黎法国国立图书馆藏P.T.37、P.T.51等藏文写卷即是[17]。这些写卷尽管有的已很残破,而且写法也不无差异,但都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表明,至迟在8—9世纪时,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即已出现了。此后,随着藏传佛教在后弘期的迅猛发展,六字真言也开始逐步流行起来,至于在全国范围内的广泛传播,则应自元朝始[18]。

就西夏而言,在为数众多的藏传佛教画品中,六字真言迄今尚无所见,榆林窟第29窟为西夏窟,窟顶藻井井心有墨书梵文六字真言,但为元代之遗墨[19]。说明那个时代六字真言在西夏尚不流行。而第464窟之梵文六字真言与壁画作于同时,则该窟非西夏窟可明矣。

综合以上各因素,足证西夏说是缺乏根据的,难以成立③。

三 原窟为北凉禅窟

那么,第464窟应创建于何时呢?近期的考古资料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考古资料证明,第464窟原为多室禅窟,前室(即原来的主室)南北二壁原各开两个小禅窟(图5)[2]54-56。

众所周知,莫高窟禅窟的开凿主要在隋代以前,隋以后开窟虽多,但均为功德窟,未见到一所禅窟。

莫高窟现存洞窟中,最早的禅窟为第268窟。敦煌研究院过去将第268窟主室南北侧壁的四个小龛分别编为第267、269、270、271窟(图6)。从整个洞窟结构看,四个小龛均属第268窟之组成部分,故应视作一个窟来看待。这四个小龛面积很小,“才容膝头”⑤,是禅室无疑。全窟仅正壁及窟顶有造像,侧壁及两侧禅室皆无造像,整体窟室结构保留了西北印度地区禅窟与设像处所分离的原则①。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从第270窟暴露出来的层位关系看,这一组窟龛经过了两次重修,现存第一层是隋画千佛(第268窟西壁未重画),第二层是北凉时期(401—439)画的金刚力士和飞天等,与第268窟西壁下的供养人属于同层。在北凉画下有一层白色粉壁,无画,是证该窟原本即无壁画,供禅僧坐禅苦修之用[20]。其开凿时代被定为北朝第一期,即北凉统治敦煌时期(420—442)②。

属于北朝第二期(即北魏时期)的禅窟有第487窟。该窟由前室和后室两部分组成,其中前室现存部分呈横长方形,从残存遗迹看,原为面阔三间的窟檐式建筑。主室平面呈方形,中部偏西筑有方形低坛,南北二侧壁各凿出四个小禅室③。

属于第三期(即西魏时期)的禅窟有第285窟,堪称莫高窟禅窟中最为典型者。该窟南北二壁各营建小禅室四个(图7),该窟北壁东起第一铺滑黑奴造无量寿佛发愿文的纪年,可以证明第285窟完成于西魏大统五年(539)或稍后[21]。

上述诸窟小禅室面积都很小,不足半平方米,仅能容一人打坐,室内亦无色彩粉饰,仅用泥轻抹而已,禅僧们面壁打坐,寓示四大皆空,无所执著。入静一无所求,出静则绕佛坛念佛,故满室饰彩壁画,昭示着美妙的极乐世界,通过鲜明的比照使禅机得到进一步升华[22]。而窟内壁画中的禅定比丘列像,“并不是表现修行中的比丘,更大的可能性是表现步陟禅定修行阶梯,最终获得阿罗汉果,得到了神变的高僧神僧”[23]。

此外,与之相仿的还有新疆吐鲁番吐峪沟北凉第42窟(格伦威德尔编号第4窟)。该窟窟顶呈纵劵顶,平面为长方形,后壁开一禅室,东西两侧壁各开两禅室(图8),内绘比丘禅观图。值得注意的是,该窟纵劵顶两侧壁有三排比丘禅观图。所绘内容和十六国时期流行的禅观思想息息相关,所依禅经主要有鸠摩罗什译《禅秘要法经》、《坐禅三昧经》和《禅法要解》④。日本学者山部能宜通过图像与经典的比对,认为第42窟之壁画与424年畺良耶舍译《观无量寿经》最为接近,但又不尽相同,应含有中亚地方因素①。若此说成立,那么第42窟之开凿应在424—460年之间②。

综观以上所列禅窟,北魏第487窟与西魏第285窟之形制基本一致,均在主室侧壁各开4个小禅室,而北凉第268窟和吐峪沟同时代第42窟则更为接近,各于侧壁开2个小禅室,与第464窟所见几无二致。考虑到隋代以后未见有禅窟开凿,故可将第464窟始造时代推定在北朝时期,若再考虑其形制特点,似定为北凉窟较为稳妥。

北凉时期,在敦煌禅修的僧人数量应是较多的,仅有第268窟的4个小禅窟显然不够用,20世纪末北区的考古发掘告诉我们,莫高窟用于修禅的石窟多在北区。莫高窟北区现有石窟248个(含敦煌研究院编号第461—465窟)其中专供僧人修行习禅用的石窟就有82个,另有5个僧房窟附设禅窟[24]。其中,B125窟为一单禅室窟,树轮校正年代为420年,被推定为北凉时期[25]。B113为一多禅室窟,形制与吐峪沟石窟第42窟几乎完全一致,亦当为北凉窟[26]。说明自北凉始,莫高窟北区即为禅僧修行的集中区。

总之,可以看出第464窟最初开凿于北凉时期,原为多室禅窟。此后长期被废弃,及至元代,通往禅窟的甬道被封堵,多禅室窟遂演变为毗诃罗窟。随着前室的坍塌,原来的中室变成了前室[2]54-56。

四 出土文献及相关问题

自20世纪初以来,第464窟出土了大量不同文字的文献。在敦煌莫高窟所有洞窟中,除藏经洞之外,以该窟出土文献最多,故有“第二藏经洞”之称[27]。1908年,法国探险家伯希和曾造访该窟,将其编为181窟,并于洞中清理出不少文献,约有600件左右。他在笔记中写道:

那里也有汉文、藏文、婆罗谜文和蒙古文的残卷,同时也有一些西夏文刊本短篇残书。这是一种新奇事。我让人完成了对洞子的清理,大家于那里最终发现了相当数量的印有西夏文的纸页,他们至少属于4部不同的书籍。[28]

继伯希和之后,张大千先生于1941—1943年进驻敦煌,逗留莫高窟期间,曾对北区部分洞窟进行了非科学性挖掘,获得回鹘文、西夏文、汉文、蒙文等文书百余件,原为张大千个人收藏,后携往域外,其中相当一部分现收藏于日本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图书馆,构成了该馆收藏敦煌文献的主体[29]。如编号为180-ィ1“敦煌遗片”一册共8叶,其内收有西夏文、藏文、回鹘文和汉文佛典写本或刻本断片;编号222-ィ63则为“西夏、回鹘文书断简”一册,共18叶,其中主要是回鹘文文献;编号183-ィ279为“西夏文断简”一册,有近百文书整叶和残片,经张大千先生重裱成44叶。在日本藤井有邻馆和瑞典国立民族学博物馆中,也有一些来自敦煌,但并非出自莫高窟藏经洞(第17窟)的回鹘文文献。据研究,这些文献大多都应出自莫高窟第464窟③。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员对该窟进行了系统发掘,又获得了90余件古代文献。

第464窟出土文献经过整理研究,今已大体明确,以印本居多,大多属元代之物。

前人多言,前室有双层壁画,底层为西夏画,外层为元画。笔者仔细观察,却看不出哪个地方有重层壁画之遗痕。该窟内容复杂,为清楚起见,这里将其分作三个层面来叙述。

其一为第464窟之原始形态,建于北凉,为禅窟。但有无绘画已看不出,从现存壁面观察,当时无画,应为素壁。

其二为后室,北、西、南三壁前设佛床,但塑像今已荡然无存,唯壁画保存完好,具有显密融合的艺术特点,明显受到藏传佛教的影响。

其三为前室与甬道。后室甬道原来仅为0.90米左右,后来向东加长为2.50米,在西南角和西北角各构成一个封闭式方室,然后绘制壁画。从画面看,甬道二壁、甬道加长部分二侧壁与前室南北壁壁画是浑然一体的,不管是线条、着色还是晕染法以及前室窟顶与甬道顶部所保存的千佛造像,都是完全一致的,无疑完成于同时。

加长甬道以构成独立的小方室,这种情况在莫高窟极其罕见。何以如此?值得深究。

众所周知,二方室之内各围一废弃的小禅室,其中西北角的小禅室后来成为瘗埋“元代公主”之墓(图5)。1920年,滞留于莫高窟的沙俄残部,曾对该墓进行了盗掘,将其中的珠饰钗钿洗劫一空[47]。唯留一只“公主”脚,至今尚存于敦煌研究院[48]。至于“元代公主”之由来,史无明载。在莫高窟北区,用于瘗埋僧人骨灰、遗体和遗骨的瘗窟有25个,其中15个是专门为瘗埋死者而开凿的瘗窟,另有7个窟是改造原来的禅窟而成[24]346-347。第464窟“公主墓”显然属于后者,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第464窟规模与通常的瘗窟是不可相提并论的,若没有特殊且尊贵的地位,是不可能获此殊荣的,尤其是当时为了掩人耳目,竟对石窟整体结构进行了改造,将原来的甬道加长一倍以上,将公主墓完全隐藏了起来。由是以观,“元代公主”墓之说当非空穴来风,而是可信的。公主身份高贵,随葬物较多可想而知。为保持一致,在石窟前室西南角也修建了同样形状的方室。

1908年,伯希和对第464窟进行了考察,并予以清理,获得众多文物。关于该窟的内容与时代,他作了如下叙述:

过道中每个壁面的装饰主要由占据了洞窟整个上部的一幅画组成,它约有3米长,位于a、b之间,被分成由冗长的蒙文引文分隔开的斜长的小画面,而这些引文一般均写作红色,唯有引文开始处得标题系用蓝色写成,所有的题识都写于黑色底面上。这一切绝会使人产生一种印象,认为它们原来是组成长篇蒙文和藏文写本的叶子,而那些绘画则相当于在内部装饰了夹板的两个版面的细密画。有关这种装饰(它也是过道中和洞子中的装饰)的时代,我们掌握有如下论据:它覆盖了一个石灰粉刷层,后者上面就写满了西夏文(同时还有藏文和汉文)游人题记。因此,它肯定是元代的。[28]374

伯氏依石窟中的蒙古文题记,且题记书写于壁画营造之初,从而确定该窟为元代之物。这一断代是可信的,但必须指明一点,其中的文字为回鹘文而非蒙古文。伯希和精通回鹘文,可能是时间紧迫,加上题记多模糊不清,导致伯希和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但这一误判并不动摇其断代的根基。

伯氏依题记对石窟的断代之法为日本学者森安孝夫所接受,他进一步引申说:

由伯希和图录观之,第181窟壁面上的回鹘文,并没有后世不断添加或涂鸦的痕迹,而是在营造之初与壁画同时写上去的。这是不会错的。有一藏文题铭,观其与壁画之关系,倒可定为后世添加物。故而,若将第181窟定于西夏时期(并非开凿),那窟中会存在与壁画相一致的回鹘文榜题也就匪夷所思了。所以,还应遵从伯希和的推断,认为是在“蒙古统治时期”的看法是妥当的。[49]

应该说,森安的思考也是有根有据的,遗憾的是,他并未意识到第464窟的壁画是双层的,表层为元代,本无异议,但还有底层壁画。森安为肯定该窟为回鹘窟,为否认西夏因素的存在而断定第464窟出土的西夏文文献也为蒙元时代回鹘人使用之物[50]。似乎大可不必。关键还在于窟中的题记,如伯氏所说,这些题记与壁画形成于同一时间,故题记的释读对壁画的断代与定性势必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上文释读的三则题记,反映的是四地、五地和十地菩萨,九地菩萨虽榜题毁失,但图像犹在。《法门名义集》云:“圣种性有十地菩萨,自此已后是出间圣人之位。”[40]202从窟中现存遗迹可以看出,甬道二壁所绘恰为十尊菩萨,合为“十地菩萨”,除现存4尊外,其余6尊皆因土坯所砌甬道的被毁而残缺,如北壁甬道现存部分呈曲尺形,下边长2.50米,上边残长0.90米(图版8),就是明显的例证。

其中,一至五地菩萨位于南壁,自左向右依次排列;六至十地菩萨位于北壁,自右向左依次排列。从1908年伯希和所摄照片看,西北角和西南角的两个方室当时即已被拆毁[50],原作为方室建筑一部分的甬道南北二壁延伸墙壁上的菩萨像也随之毁于一旦。

依据甬道十地菩萨榜题,结合窟内随处可见的其他回鹘文题记,势必需将之与回鹘相联系。考虑到前室二壁中的四体六字真言和五体六字真言的存在,加上洞窟中出土的文献绝大多数为元代之物,可以认为,第464窟前室及甬道现存壁画应出自回鹘之手,为元代之画作。而元代也是回鹘在敦煌比较活跃的时期。

至于画风问题,因本人对石窟艺术素无研究,故特向敦煌研究院西夏、回鹘壁画研究专家刘玉权先生求教。刘先生言:第464窟壁画明显不属于西夏,而有回鹘画风特点,但由于与他辨识出的23座沙州回鹘洞窟差别甚大,故在分期排年时,将第464窟排除在沙州回鹘窟之外。刘玉权当时确认的沙州回鹘洞窟计有23座,分为前后二期,兹引录如表1:

其中第237窟(张编53窟)、309窟(张编98窟)和310窟(张编99窟),早在20世纪40年代即已被张大千确定为回鹘窟[3]124-126,222-224。另外,莫高窟第368窟(张编172窟)也曾被张大千确定为回鹘窟[3]250-251,但在刘玉权的分期排年中却被排除在外。刘先生所列第23窟,其时代应在11世纪70年代以前,这时的回鹘完全受汉传佛教的影响,堪称汉传佛教在西域的翻版[52],而第464窟壁画却不同,后室明显受到了藏传佛教的影响,前室与甬道绘画尽管以汉风为主,无明显藏传佛教绘画特点,但与上述所列第23窟绘画之画风亦迥然有别,乃时代变迁与文化变异所带来的必然结果。看来,张大千将第464窟定为“回鹘修”当是颇有见地的。除壁画外,张氏所作结论似乎还肇基于该窟内西夏文、回鹘文题记之众多。前文已指出“西夏说”之非,此不赘述。但其中的回鹘文题记当是与壁画同时共生的,非后人所题写,这一点是不容怀疑的。就这一点言,张氏的结论是颇有见地的。

这里还存在另外一个问题,敦煌偏处西北,何来“元代公主”之葬呢?恐还需从瓜沙地区的统治者——蒙古豳王家族与敦煌石窟的关系中寻找答案。

众所周知,蒙古于1227年占领敦煌,“隶八都大王”[53]。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元政府设瓜沙二州,隶肃州,归中央政府管辖,授当地百姓田种、农具。十七年,沙州升格为路,设总管府,统瓜沙二州,直接隶属于甘肃行中书省。十八年正月,“命肃州、沙州、瓜州置立屯田”[54]。是后于至元二十四年始筑沙州城,“以河西爱牙赤所部屯田军同沙州居民修城河西瓜、沙等处。”[55]4年后,以政局不稳,元政府尽徙瓜州居民入肃州,瓜州名存实亡。这一时期,瓜沙之地位渐趋衰微,直到大德七年(1303)随着蒙古大军的屯驻,局面才得以扭转。《元史》卷21载:

[大德七年]六月己丑,御史台臣言:“瓜、沙二州,自昔为边镇重地,今大军屯驻甘州,使官民反居边外,非宜。乞以蒙古军万人分镇险隘,立屯田以供军实,为便。”从之。[56]

是时,“甘州军隶诸王出伯”[57]。出伯与其弟哈班均受赐金印,以诸王身份出任河西至塔里木南道方面军事统帅重任,节制甘肃行省诸军。大德八年,“封诸王出伯为威武西宁王,赐金印”[59]461。蒙古崛起朔漠,肇兴之初各种制度尚不完善,因此诸王初无位号,仅有六等印纽的赐予,中统以后才开始以国邑之名封号,但仍以六种印纽分等[58]。威武西宁王位列诸王第三等,佩金印驼纽。大德十一年,出伯进封豳王[59],由三等诸王晋升为一等,佩金印兽纽,由甘州移驻肃州(今甘肃酒泉市),豳王乌鲁斯得以正式形成。接着,天历二年(1329)出伯子忽答里迷失(又作忽塔迷失、忽答的迷失、忽塔忒迷失)被封为西宁王,佩金印螭纽,位列二等诸王,驻于沙州(甘肃省敦煌市)。是年十二月,忽答里迷失进封豳王。[60]翌年,西宁王之位由其侄速来蛮继袭①。元统二年(1334)五月,又以出伯子亦里黑赤袭其旧封为威武西宁王[61],地位次于西宁王,佩金印驼纽,驻于新疆哈密。出伯兄哈班之后宽彻于天历二年八月被封为肃王[60]739,位同豳王,为一等诸王,佩金印兽纽,驻于瓜州(甘肃省瓜州县)[62]。本文所谓的豳王家族即为豳王、西宁王、威武西宁王和肃王的总称。有元一代,豳王家族受元政府之名统领镇戍诸军,防守西起吐鲁番东至吐蕃一线。

蒙古大军入驻后,瓜沙社会生产逐步得到恢复发展,莫高窟、榆林窟的佛事活动也在元代晚期渐趋高涨。至顺二年(1331)瓜州知府、瓜州郎使郭承直与其子郭再思、司吏吴才敏、巡检杜鼎臣等巡礼榆林窟,是元代最早的纪年题记②。西宁王速来蛮镇守沙州,于至正八年(1348)在莫高窟立《六字真言碣》,率领王子、王妃、公主、驸马等诵经奉佛[63]。三年后,速来蛮又主持修复莫高窟文殊洞(第61窟)外的皇庆寺[63]112-116。在莫高窟现存的10个元代石窟(第1、2、3、95、149、462、463、464、465、477窟)中,大多都属于晚期。至正十三年,守镇官员下令重修榆林窟③。榆林窟的4个元窟(第3、4、6、27窟),都建于元代晚期。

由于蒙古统治者如同西夏晚期统治者一样推崇藏传佛教,自西夏以来即流行于敦煌的藏传佛教得以继续发扬光大,故莫高窟现存的藏传佛教艺术除去西夏传下来的汉密画派(如第3窟和61窟甬道)之外,又有风格迥异的金刚乘藏密画派(如第465窟)[64]。在莫高窟、榆林窟现存14个元代洞窟中,又以属于晚期者居多[65],故学界认为“元代晚期方是莫高、榆林二窟修建的高涨时期”[66]。这种局面的形成,盖与瓜沙地区统治者豳王家族在敦煌大兴佛事有关。对此,笔者拟另文详述,兹不复赘。前文述及的“元代公主”,很可能就是豳王家族成员之一。如同莫高窟《六字真言碣》所显示的那样,豳王家族成员有王子、王妃、公主、驸马等,称号几同于中原大汗。说明诸王之女也被称作公主[63]108-112。曾出家为尼的某公主,亡后瘗埋于第464窟。否则,敦煌何来公主呢?而亡于他地,并未在敦煌出过家的中原大汗之女绝不会千里迢迢而远葬西北边陲之地敦煌。

有元一代,回鹘与蒙古王室关系密切,回鹘亦都护巴而术阿而忒的斤被成吉思汗封为第五子,享受诸王待遇,并嫁公主[67]。是后,回鹘人中大凡“有一材一艺者毕效于朝”[68]。豳王家族“兼领瓜沙以西北至合剌火者畏兀儿地征戍事”[69],与回鹘关系同样非常密切,故酒泉文殊山石窟发现的著名碑刻——汉—回鹘文合璧《重修文殊寺碑》记录了豳王家族兴修文殊寺的事迹,碑主为第三代豳王喃答失太子[70]。作为蒙古人,碑文不用蒙古文,却使用汉文与回鹘文。至正十二年(1352),来自哈密的威武西宁王不颜嵬厘赴榆林窟朝山,题写的文字也是回鹘文而非蒙古文,均体现了回鹘与豳王家族关系之特殊性。前已述及,第464窟出土文献差不多均为元代之物,凡纪年明确者,皆属14世纪的早期和中期,其中Or.8212-109回鹘文《吉祥胜乐轮》甚至是奉沙州西宁王子阿速歹(Asuday)之命而抄写的[71]。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收藏的敦煌写本(北大D154V和北大附C29V[72])中还有两首赞美西宁王速来蛮的回鹘文头韵诗,证实当地回鹘佛教与豳王家族间存在着极为密切的关系[73]。其出土地点虽不详,但依早期发现元代回鹘文文献的情况看,应以第464窟可能性最大。

其时当在元朝的后半,正值莫高窟营建之高涨期。第464窟由回鹘修复,窟内却瘗埋着蒙古豳王家族的公主,那么,回鹘之修复活动则必与豳王家族息息相关。易言之,豳王家族应为该窟的供养主。

有一个现象特别值得注意,后室东壁即甬道西口南北二侧壁之壁画在保存完好而且非常清晰的情况下曾被人粉刷过,覆盖后题以回鹘文文字(图版9)。其中,南侧满壁书文字29行,北侧第1行文字未及写完便戛然止笔了,显然系受外力影响而中断。何以如此?令人费解,或许只有那些已完全模糊不清的回鹘文文字能够告诉我们原因,遗憾的是这些文字今天已完全无法辨识了。笔者个人臆测,应为功德记之属,期待着来日能有办法释读出这些文字,为疑团的解决提供些许信息。

在敦煌石窟营建过程中,未竣工而突然终止的情况时有所见,尤其是在北朝、五代等战乱年代更是常见。致其生变的因素固然很多,但改朝换代始终居于首位,第464窟之情况当亦属同样因素所致。

至正二十八年(1368),朱元璋建立明朝,并于同年攻陷元都大都,元朝灭亡,但瓜沙二州尚处于蒙古豳王家族统治之下,第464窟前室南壁东段墨书“至正卅年(1370)五月五日”[74]即是明证,因为至正二十八年元朝即已灭亡了,但瓜沙地区仍行用元朝年号。洪武五年(1372),朱元璋遣冯胜率大军经略河西,在瓜沙击败元朝留守河西军之残部。第464窟之修复活动之所以功未竟而突然中止,当与这场变故有关。能够对我们这一解释提供佐证的是第464窟大批回鹘文木活字实物的发现。1908年,伯希和于此窟掘获回鹘文木活字968枚,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员又发现19枚。这些活字,都为蒙元时代之物①,敦煌回鹘掌握并开始使用活字印刷的时间,似乎应在12世纪末到13世纪上半叶[75]。第464窟废弃活字之时代,伯希和推定为1300年左右[76]。这些说明该窟在元代时有可能是一个回鹘刊经场所[28]375。在经历数百年之后,在同一窟中尚能发现如此众多的木活字实物,说明当时活字印刷的废弃应是短时间内发生的;反之,如果是逐步废弃的,那么活字实物就会自然散乱,而不可能呈现如此集中的状态。

第464窟前室与甬道壁画为同时所绘,但后室明显与之不同,除了线条、着色迥异外,前室所用晕染法,在后室完全看不到,甬道菩萨造像所用沥粉堆金法,在后室也是看不到的。就绘画风格论,前室所见善财五十三参变与后室所见观音三十二应化现变也迥然有别,前者挥毫恣意,大度有力,潇洒疏朗,颇有大家风范;后者工笔严谨,精致细腻,内涵丰富,呈细密之风[1]23。这些都说明,二者非同一时代所画。前文已论及,后室东壁有梵文六字真言,说明该窟的上限不早于元初。值得注意的是,该窟东壁甬道二侧之画面曾被粉刷过,并覆以回鹘文题记。从壁面的叠压关系,明显可以看出,前室要晚于后室。结合各种因素,可定后室壁画当为元代早期之遗存,其壁画少部分遭到破坏之事,当发生在元朝末期。当时回鹘所覆盖的画面尚相当清新,证明二者时代相距不远,推定为百年以内当不致大误。

这些因素说明,第464窟前室与甬道是回鹘人在蒙古豳王家族的支持下进行修复的,确切地说,具体时间当在元朝末期,但不迟于《吉祥胜乐轮》的抄写年代——1350年。在甬道与前室完工后,回鹘人有意保留了当时保存尚完好的后室,仅对后室东壁甬道二侧的墙壁进行了粉刷,准备题写文字。由于明朝军队突然攻破沙州,文字的题写工作尚未完毕便草草收场了,该窟遂再度废弃。

七 结 论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如下结论:莫高窟第464窟的开凿是在北凉而非目前流行的说法西夏;原为多禅室窟,后来(很有可能为元代)通往南北二壁的禅窟甬道被封堵,多禅室窟变成了毗诃罗窟;由于前室坍塌,原来前室、中室(主室)、后室形制变为前室和后室结构;后来,回鹘在蒙古豳王家族,即沙州西宁王的支持下重修洞窟,并加长了原来通往后室的甬道,构成方室以掩盖方室内侧的元代公主墓,并根据胜光法师译回鹘文本《金光明最胜王经》在甬道南北二壁绘制了十地菩萨像,窟内随处可见回鹘文题记,可确认前室与甬道现存壁画当出自回鹘之手,窟内有藏传佛教风格的六字真言题辞二方,加上洞窟内发现的古代文献、文物绝大多数均属元代末期,故而可确认该窟前室与甬道为元代回鹘窟,更确切地说,应为元末的洞窟。后室则为元代早期洞窟。

与第464窟毗邻的第465窟和第463窟,绘画风格也与其十分近似,故学界通常将以上三窟定为同一或相近时代之物①。那么,第465、463窟是否也如森安孝夫所推想的那样,“是回鹘佛教徒开凿的”②呢?有待学界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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